徐佩秋忍不住偷偷看他,被正主抓了个正着。她的耳朵有些红,她别扭的转移顾哲闻的注意力:“你怎么不吃鱼?毕竟是你做的,尝尝,挺好吃的。”
“好。”顾哲闻又夹了一块鱼肉放进徐佩秋的碗里:“既然好吃,你就多吃点。”
话说完后,他夹了鱼尾放进自己的碗中,一个一米九的汉子,宽大的手掌握着两根细细的筷子,认真又专注的挑着鱼尾上的小刺。小刺在他指腹上格外的娇小,甚至比他的指纹还要小。
徐佩秋乐了,她把碗里肥美的鱼肉换给他,把顾哲闻碗中的鱼尾夹了过来。顾哲闻盯着她看,徐佩秋笑起来:“我心细,眼神儿也好,正适合挑刺。”
顾哲闻却把鱼肉换了回来:“我给你做鱼吃,不是让你专门挑刺的。”
碗里的鱼肉有些破碎了,徐佩秋抿着唇,心尖儿抑制不住的颤起来,她没有再坚持,埋头苦吃。鲜美的肉块和又香又软的米饭放在一块,香甜有嚼劲。她刚吃完,碗里又多了一块,顾哲闻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快冷了。”
送走顾哲闻的时候,徐佩秋在门口立了许久。她愣愣地看着远方,直到那个人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视线中,徐佩秋抬起手,抚上自己的心脏,那处还在跳动,比往常的速度更快,频率更高。
或许,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徐佩秋回到清冷的小院,拿起顾哲闻送她的书,她翻开有些褶皱儿的教材,教材第一页写着顾哲闻的名字,这个时候的他的字迹青涩又稚嫩,却依稀可见血液中的赤诚。
这是一本语文笔记,纸张有些泛黄,把书拿起来放在鼻底,能闻见上边儿墨水的香气。她细白的手指翻开第二页,第二页上是诗词,以及小顾哲闻批注的见解和重点。
徐佩秋坐在井边,一页一页的看起来,炽热的阳光照着大地,处于背阴处的古井旁却格外的清亮。风儿拂过她的碎发,又贴着少女雪白的皮肤溜过。徐佩秋合上教材,微垂着头,唇角边已经含着浅浅的笑意,又甜又美。
她眨了眨眼睛,如鸦羽似的睫毛微微颤动,黑色的玻璃珠干净清透,镶嵌在白腻的肌肤上。
徐佩秋把看完的教材搁下,又换了另一本书在手中,院子里一片安静祥和。徐佩秋揉了揉酸痛的脖子,将最后一本书收起来,她长长的舒了口气,将五本书搁在腿上:“这么简单的内容,批注得这么详细,真的以为我是三岁小孩儿呢。”
话虽如此说,心中却涌过一股暖流。
她起身将书放到床头柜上,徐佩秋盯了半晌,轻轻拍了拍床头柜上的书,转身从屋外折了几朵野花,找了个瓶子洗净,将野花插进花瓶中。野花儿的香气不浓不淡,气味刚刚好,放久了,连书页都仿佛带上了一层香气。
五六点的太阳没那么晒人了,徐佩秋拿着东西准备干活儿。张慧兰走过来拦住她,徐佩秋睨了她一眼,好整以暇的抱着手臂:“有事?”
张慧兰的双眼压抑着不甘:“佩秋,你和怀庆哥……”
徐佩秋蹙着眉,她的声音一下子冷下来:“我说了,你们随意。”
说完她向旁边迈步准备离开,张慧兰猛地抓住她的手腕:“我看见了,你和那个男人,我看见你们在一个屋檐下说说笑笑。”
徐佩秋倏地回头:“所以?”
“你打算威胁我?”
张慧兰有些踌躇和犹豫,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她的眼神重新变得坚定起来:“我不和你争怀庆哥了。”
徐佩秋笑出了声音,“抱歉,你觉得我看得上他?”
“倒是他配你,刚刚好。”徐佩秋抽回自己的手,没走两步又被一个人叫住。
对方吊儿郎当的,外表有些凶狠和痞气,毛胜斌扫了她两眼:“女同志,松野五村怎么走啊?”
“这里就是。”徐佩秋的语气有些差,对方也不介意,厚着脸皮继续问路:“那这附近是不是有座山你们不能进去?你告诉我怎么过去,我就把这包糖送给你。”
徐佩秋嫌弃的看着他手中的糖,劣质的包装纸,也不知道里面的糖甜不甜。毛胜斌见徐佩秋一脸的嫌弃,那嘲讽的眼神仿佛在说“这种小孩子喜欢的东西你也敢拿出来丢人现眼?”
他老脸一红,正打算换个人问时,徐佩秋优雅的夺过他手中的糖,指了个方向:“往那条路走就是。”
毛胜斌的嘴角抽了抽,他客客气气的道了谢,弯腰鞠躬感谢时,他闻见一股熟悉的墨水香气,他眼睛一亮:“女同志,你是不是传说中我们顾哥的那个相好的?”
“就是……长得像仙女一样好看的那个,去过我们医院的那个,什么,什么啾?”
第15章 十五颗糖
张慧兰的表情深深浅浅,她的视线在两个人身上徘徊,她垂着眼,看不清她眼中的心思。
徐佩秋太阳穴一跳:“不是。”
毛胜斌赶忙拉住她,徐佩秋目光扫过来,他赶紧松开对方:“不可能,你身上这墨水香气我再熟悉不过了,顾哥他从小就爱用这种味道的墨水,我从三岁闻到大,你骗不了我。”
“先自我介绍一下,嫂子你好,我叫毛胜斌,是顾哥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好哥们儿。”毛胜斌搓了搓手,走到她旁边小声说话:“嫂子,你带我去找顾哥,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好不好?”
“不稀罕。”徐佩秋拿了糖就想走人,毛胜斌却偏偏不放过她,一路跟着她走,看见她准备干活儿后,毛胜斌立马放下背上的包,夺过她手中的镰刀,哼哧哼哧的割起草来。
“怎么能让嫂子你做这种事儿?要是被顾哥知道了不得两拳头揍得我鼻青脸肿的。”
徐佩秋咬着牙,尽量忍耐:“我不是你嫂子。”
“没关系,迟早会是的。”毛胜斌乐呵呵的傻笑着,怎么看怎么蠢,他皮肤黑不溜秋,跟煤炭块儿似的,笑得像条刚从泥滩里打完滚的哈士奇。
徐佩秋想夺回镰刀,毛胜斌轻巧的避过她:“诶嫂子,打个商量,你看我干活儿速度快,我帮你把这草割完,你带我去找顾哥找不好?”
“这天儿快黑了,我一个人不敢进山,我怕鬼。”
“我们这儿没鬼。”徐佩秋冷漠无情的拒绝了他无理的要求。
“那这样成不成,以后要是谁欺负嫂子你了,你找我,我给你主持公道好不好?”毛胜斌又诱惑道:“嫂子你别看我长得没有顾哥高,我可是我们那个凼一等一的好手,什么肉搏什么射击,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除了顾哥,只要我称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
徐佩秋幽幽地盯着毛胜斌看,看得毛胜斌觉得毛骨悚然。他后退两步,指着徐佩秋结结巴巴道:“嫂、嫂子,你是人还是鬼?你别这么笑,笑得我心乱跳。”
“嫂子,真的你快别笑了,你虽然长得好看,但是披头散发的,你笑得我害怕。”
徐佩秋停下来:“成交。”
毛胜斌松了口气,他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奋力干活儿。农活儿干完,快七点钟了,大半个太阳都藏进了远处的山峰之中,徐佩秋把门锁好,领着他深一步浅一步的往山里去。
毛胜斌跟在她身后,看什么都稀奇:“诶嫂子,听说你们这山里有野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