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底,一个女人,原来这才是温老头安排进金叁角腹地的花蛇。
现下,唯一清醒,浑身浴血的缅甸长官秉性凶悍,刚杀完人的血性难消,耐心近乎于无,更不会与小妻子之外的女人多说废话。
他面色冷峻,扫了眼河面被穆剑芸枪杀的一船毒贩,铁齿咬紧,弓起宽阔脊背,沉哼一声背起失血过多的兄弟,血污混着斗大热汗流入青筋暴突的颈子。
东南亚热带气候潮湿燥热,必须立马给察颂的枪伤做消毒处理,避免发炎恶化。
霍莽背起察颂,阴鸷黑瞳眺望茫茫河面停着的几条汽艇,沉声问:“会开船么?”
“会。”穆剑芸颔首,答得干脆。
“你开船,先带我老婆上岸。”他向女卧底下达命令,撇头看向忧心忡忡的小妻子,“听话,上岸等我。”
言简意赅,虽说口吻生硬,但只短短几句话几个字便能叫姑娘悬着的心沉静不少。她乖顺点头,水眸回望他背着陷入昏迷的察颂离开仓库,疾步奔向甲板船舱,缓缓收回视线,看向中国来的女警察。
异国他乡,即便她们二人是第一次见面,也不会太过尴尬。
相较于对两位缅北长官的公事严肃,穆剑芸对温柔可人的姑娘和善不少,领她走出仓库,来到甲板栏杆旁,拿起爪钩绳索围着铁柱绕成绳结,率先开口,音色冷凛,语速稍快。
“你叫蓝晚,我认识你父亲,蓝教授曾经来警官学院开过心理学讲座。”
穆剑芸握着绳子足足绕了栏杆叁四圈,加固栓紧系上死扣,回头望向脸红局促的明艳姑娘,笑了笑,“放心,我不会问你为什么选择留在这种虎狼之地,毕竟人总应该为自己做决定。”
决定,蓝晚听得出,或许眼前这位女警官也曾所为有因,深入贩毒武装,斡旋自保,凭得又岂止是一腔孤勇。
某种意义上,她们都为自己的人生做了相同的选择。
“拴好了。”穆剑芸扯紧绳索,回头看向她,“船不算高,你能下吗?”
纤柔姑娘抿紧唇瓣,正色颔首,就算他此时此刻不在身边,她也不愿做拖人后腿的羔羊。
“好,不用着急,我先下去。”穆剑芸说罢拉住绳索,反身迅速翻出栏杆,脚掌蹬住轮渡船船围,顺绳索叁四步跃跳,踩住离得最近的一条汽艇,然后昂首对姑娘唤着:“下来吧,我托着你。”
蓝晚轻呼口气,步子挪到船边,学着刚才穆警官的动作扯起绳索踩住栏杆翻出去,脚下腾空,她心里倏地虚悠,柔荑牢牢握住绳索,小心翼翼滑动,至绳索叁分之二处,一双女人的手有力托住她的腰背,扶着她安全到达汽艇。
细嫩手心没有老茧,绳索磨出红痕,可她不疼,反而喜悦涌入心头,这算是成长的印鉴,更是她渴望的独立。
穆剑芸同样见她掌中横痕,清冷眸子掠过一瞬即逝的叹赏,大步跨至船尾,叁两下拉动汽艇引擎,船头大灯刹那照亮幽暗河面。
汽艇船头于夜色中缓缓转向,冲过野草浮面的暗流,几具泡在水里的尸体面朝下,头发和水草缠在一起,亚热带食人鱼群闻见血腥气蜂拥而至,簇拥在尸体周围啃食尸体腐肉。
两分钟,河面笼罩层层殷红,白色汽艇于血河中破浪前进。蓝晚闻见空气中浓厚骇人的血气,捂住口鼻忍着恶心,默默告诉自己河滩已经近在咫尺。
船尾涡轮转起漩涡,食人鱼群咬碎的残肢断指顺着水旋缓缓漂流,不远处,一根断指连着手皮,血肉模糊的黏连着,正正飘至她眼前。
食人鱼尾随而至,如同吃人魔鬼,张开尖牙迅速吞掉断指,模样惊悚无比。
亲眼目睹鱼群啃食人肉的过程,她胃里突地抽搐,上下翻涌,濒临难以忍受的边缘,松开手把住船帮,冲着河面阵阵干呕,吐得头脑发昏,腿肚子也软得厉害,手心鬓边顷刻布满冷汗。
汽艇逐渐停稳靠向河滩,轰隆引擎声戛然而止,穆剑芸听身后传来阵阵呕吐声,迭忙来至姑娘身边,关心询问:“怎么样?还好吗?”
“没…没关系。”蓝晚吐过之后气息混乱,尽力撑起打颤的双腿扶着船帮站起来。
穆剑芸伸臂拢住她纤薄肩膀,给她支撑的力量,一步一步挪出汽艇,缓慢移动到河滩密林边缘,寻到一处茂密棕榈树林,扶她来树根底坐好。
她呕得难受头晕,有气无力的靠着大树休息,直至热带雨林新鲜空气灌入肺腑,才缓了口浊气,身体却止不住的打哆嗦,额面汗丝遍布,白净面庞大片潮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