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云龙根本不吃老疤瘌这一套,皱了皱眉,低声威胁,老疤瘌的哭声立刻如同被切断了电源般,嘎然而止,“你,你……”
他从地上抬起脑袋看着入云龙,宛若看到了一只地狱里出來的恶鬼,“你,你怎么知道,你,我,我沒有,我根本沒有藏钱的地窖。”
“真的沒有,那我可自己去马棚里头随便挖了,反正不是你的,谁挖到就活该归谁。”
入云龙不屑地撇撇嘴,拔腿就往毡包外边走,“唉,第三个马食槽底下,怎么好像有个机关呢,是先向左拧几圈还是向右來着,左三右……”
“我,我给,我把手中的军火全给你,全给你不行么。”
老疤瘌如同泄气的皮球般,跪在地上哭喊,“全拿走吧,你把我的老命也拿走算了,我老巴图上辈子缺了什么德了,居然遇到你这么一个杀星,呜呜,呜呜……”
“你是这辈子缺德事情做得太多了,现世报。”
入云龙毫无同情心地上前扯起他,推搡着走向毡包门,“快点儿,耽误时间越多,我想起來的事情就越多,嗯,你的药库里好像还有……”
“我这就去,这就去。”
老疤瘌彻底认耸,双腿如同上满了发条般,大步流星冲向地窖,唯恐走得稍慢了些,被后者想起其他洗劫目标,作为方圆几百里最大的情报贩子和黑市军火中介,他的地窖里收藏颇丰,标准的白俄制式马刀、曰本骑兵专用马刀,加起來足足有四五十把,水连珠、辽十三,老套筒等,加在一起也有二十几条,更多的是各式各样的子弹,因为利润高、携带方便等缘故,足足储存了上万发,每颗上面都涂着一层牛油,被马灯一照,黄澄澄亮得扎眼,“老套筒给你自己留着。”
最近一仗游击队缴获了许多枪支,令入云龙眼界变得有点儿高,不太看得上汉阳兵工厂二十多年前制造的那些老套筒,“其他都给我,连同你平时派人出去收药材的马车,一共算三千块大洋,叫几个人尽量帮我搬,最好别再耍花样。”
老疤瘌恨不得立刻就送对面这头瘟神离开,岂敢再讨价还价,闷闷地答应了一声,被张松龄押着出去叫人帮忙,须臾之后,几名身上沒带任何武器的小徒弟哭丧着脸进入地窖,将赵天龙看上的军火往地面上搬,正手忙脚乱地装着车,赵天龙无意间又看到一个盖着帆布的东西,皱了下眉头,低声盘问:“这里边藏着什么,你还想挨揍不是,”
“不是,不是。”
老疤瘌被他给收拾怕了,赶紧大声辩解,“这是白胡子放在我这里寄卖的,已经用坏了的笨家伙,因为沒有人会修,就一直脱不了手,不信你自己打开看。”
“打开就打开。”
赵天龙不由分说走上前,用盒子炮掀开帆布,有一挺用了不知道多少年的马克沁立刻暴露在众人眼前,枪身上头的挡板和枪管下面的支架都锈得千疮百孔,轻轻用手一抹,就能抹掉一层铁锈渣子,赵天龙心里好生失望,不屑地踢了马克沁机枪一脚,继续去监督小伙计们搬子弹,张松龄却突然想起了游击队手里那挺同样老掉牙的家伙,举着马灯走上前,仔细观察马克沁重机枪的情况,随后用手往送弹口后方某个位置一抹,稀里哗啦,就将整个枪身拆成了一堆零件,“你,你会修,修这个。”
老疤瘌看得目瞪口呆,顾不上心疼,结结巴巴地追问,“沒备用零件,修不好了。”
张松龄摇摇头,带着几分惋惜回应,“但枪管拆下來,说不定还能派上其他用场。”
说着话,他将枪管、枪机和几个还能凑合着用的关键零件归做一堆,割下半截帆布包好,交给小伙计们一并装上了马车,入云龙又拿枪监督着小伙计们,用绳索将所有军火拴牢,然后让张松龄押着老疤瘌坐在了子弹箱上,自己则跳上了车老板的位置,盒子炮一敲辕马的屁股,嘴里轻喝了一声,“驾。”
驾车的辕马带着其他两匹辅马一同发力,轻轻松松就加起了速,轰轰隆隆地远离老疤瘌的家,朝黄骠马藏身处驶去,因为搬运军火耽搁了几分钟时间,马车的速度又远不及骑兵跑得快,所以赵天龙和张松龄刚刚与各自的坐骑汇合,身后就传來了一阵愤怒地呼喊声,“站住,入云龙,你给我站住,在我家门口做生意却连招呼都不打一声,这算哪门子江湖规矩,”
“是蘑菇屯孙家哥俩的人。”
赵天龙回头瞪了一眼老疤瘌,撇嘴冷笑,“你的救兵來得可是不慢啊,就是不知道身手够不够利落。”
“不是我叫他们來的,真的不是我叫他们來的。”
老疤瘌将身体往张松龄背后一缩,同时摆着手狡辩,“他们住得离我这么近,当然不能眼睁睁地看到我出了事情不管,你,你先把马车停下來,我跟他们交代几句,交代完了咱们就可以继续赶路了。”
听呼喊声和马蹄声,追兵至少不会低于二十人,所以老疤瘌这番话才说得有持无恐,谁料赵天龙根本不吃这一套,撇了撇嘴,低声道:“让我把马车停下來,就凭孙家哥俩,也配,胖子,回头给他们点颜色看看,先别伤人,咱们先礼后兵。”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