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冯安重告别后,顾淮景想起今日晨间的赵安玥,虽然她做的有些过分,把他好心给她倒的水自己打翻在地,这种事情,还从未有人敢这般做过。
但她其实心性尚小,使点性子倒也没什么大问题,自己是不是那几句话是不是太过了一些?
而且不知,她如今是否还发热?药可吃了?可好些了?
顾淮景想了想,对马夫道:“先回一趟侯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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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国侯府内,一阵兵荒马乱。
药已经煎好了,只是赵安玥怎么也不肯喝,樱鱼和桃鱼劝过无数句,愣是没能让赵安玥喝下一点药。
顾老夫人听到后,也匆匆赶了过来,坐在床边耐着性子哄:“玥儿,快喝药罢,喝了就好了。”
赵安玥把自己蒙在被窝里,被子鼓成一小团,她的声音隔着被子闷闷的传了出去,但因为嗓子哑得说不出话,顾老夫人听不清楚。
樱鱼和桃鱼根据往日的场景,倒是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赵安玥说的要么是药太苦我不要喝,要么就是骗人药喝了根本不会好之类的。
只要生病,自家主子就是如此固执加不讲道理,樱鱼和桃鱼都习惯了。
只是这药不能不喝啊。
顾老夫人叹一口气。老夫人从未生过闺女,唯有的两个孩子都是儿子,如果不听话,打一顿骂一顿便是,连小时候顾淮景不肯喝药,也是让下人按着,直接整碗灌进去的。
可是对赵安玥,顾老夫人可狠不下这颗心。她只能慢慢的劝,劝到嗓子都冒烟了,赵安玥还是躲在被窝里哭。
顾淮景走了进来,看到房内的情形,他微微挑了挑眉。
“淮景,你回来了?”顾老夫人仿佛遇到了救星。
顾淮景走过去:“祖母,这是怎么了?”
顾老夫人拿着手里的药碗道:“玥儿不肯喝药,可她烫得厉害,你快想想办法。”
顾淮景看着床上的一团,听着里头的哭声,转向候着的樱鱼:“在大宴之时,夫人也是如此吗?”
樱鱼低着头,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说了:“是,夫人病时会有些不舒服,会比平日费劲一些。”
“那么往日,她如何肯喝药?”顾淮景又问。
“这……”樱鱼不知该说不该说,但想了想,还是说了,想着兴许侯爷会有法子,“都是陛下和娘娘守在床边亲自喂的,除了陛下和娘娘,其他人喂的药夫人都不喝。”为了怕顾老夫人误会,樱鱼又加了一句,“连夫人的外祖母亦是如此。”
顾老夫人听了,又是叹了口气。
顾淮景沉默了片刻,走到顾老夫人面前:“祖母,你也累了,先回去歇息,把药给我罢,我来。”
顾老夫人看着他:“你有什么办法?”
顾淮景笑了笑,没有说是什么法子:“祖母放心,我自有法子。”
顾老夫人孤疑的看着他,最终把药碗递到顾淮景手上,起身:“你多哄着点玥儿。”
“是,淮景知道。”顾淮景看着顾老夫人离开,然后清空了房中下人,把门锁上了。
樱鱼和桃鱼在门外面面相觑,很着急。
顾淮景倒是不怎么急,坐在床边,淡淡出声:“你知道我小时不肯吃药,祖母是如何做的吗?”
被窝里,浑身难受的赵安玥哭声顿了一下,然后又接着哭。
顾淮景继续往下道:“让几个下人按照我的手和脚,然后直接灌进去。马上就好,很快。你是要我也这样灌你吗?”
平日里他这般威胁赵安玥,赵安玥会怕。可生病的赵安玥是最作最折腾人的时候,她才不管这些,不想喝药就不喝,威胁她也不怕。
而且顾淮景还很烦,他老是威胁她,已经让赵安玥心里压抑很久了。
趁着病时,赵安玥无所忌惮的发泄了出来,她从被窝钻出来,对顾淮景吼道:“我就不喝!”
因为很用力,虽然咬字不清晰,但顾淮景也听懂了。
顾淮景没说什么,看了她一眼,她可能一直在哭,眼睛都肿了,看上去格外的可怜。
他起身搬过一把椅子,将药碗放在上头,然后拿了昨日解下的绳子,去扯赵安玥。
赵安玥见了,就一边踢他,一边朝床内躲去。
顾淮景不避,反而抓住她的脚,扯了过来,拿着绳子就要绑她。
赵安玥浑身发烫,本来就被烧的没有力气,轻而易举被他制住。
她一边哭一边挣扎,哭得都岔气了,一直在咳嗽。
顾淮景一点都不手下留情,见她浑身虚弱,根本用不着绳子,干脆把绳子扔了,一手压着她,一手拿了药碗,就想朝她嘴中灌去。
赵安玥这才真正怕了,哑着嗓子道:“我喝,我自己喝。”
顾淮景勉强听懂她说的话,看了她一眼,没再继续灌,拿着药的右手稳稳当当的。
她挣扎着坐起来,在他怀里,伸出了右手。
顾淮景把药碗放到她手里。
她手不稳,接过药的时候,碗里的药晃了晃,顾淮景手没离开,拖着她的手,待她拿稳后,才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