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但是你可以教我,我很聪明的,一学就会。”
何予恪摇头道:“还是不要了,已经委屈公主了,怎么还能让你做这种粗重的活……再说你身子这么单薄,一阵风就能把你吹跑了。”
他的个子比我高出一个头有余,头上的斗笠与我的交叠在一起,帽檐上的水滴淌下来又落在我的斗笠上。
我抬头,雨水滴了我一脸,我尴尬地看着他,既然不让我操作,这样僵持着多累,不如放我回去吧,站在船头又多一个人被雷劈的危险。
他依旧紧紧抓着我的手,好像没什么觉悟。
“嗯,那个,外头风大雨大。”我开口,雨水砸进我的眼睛,我忍不住狠狠眯了一下眼皮,把液体挤了出去,对着何予恪眨了眨眼睛,又扭头看向船舱,向他暗示着同舟共济也未必要共立船头。
何予恪的瞳仁像夜幕一般幽黑,直直地盯着我的脸,闪烁着意味不明的光芒。
我微仰着头,愣愣地看着他,看到他的身后那一片漆黑的天空突然透出一片炫目的华光,然后一道闪电突然撕开夜幕,像一条银龙瞬间通过结界从另一个世界钻了出来,我的眼前惨白一片。
那道闪电像恶魔手中射出的箭直往船篷上劈去,我看到船篷的顶端不知何时直直地插着一把长剑,在这样的天气在船顶插一根金属,根本就是引雷针啊!
不用怀疑,那把剑一定是彭诩那个混蛋插上去的,他这是想同归于尽嘛!
没有办法思考更多,所有一切只是终结在一瞬间。
耳边炸开一道巨响,然后我听到了船板爆裂的声音,木条四射的撞击声。我的身子随着船身炸开的一瞬间向外甩去,翻落在波涛汹涌的激流之中。
一下子陷入混沌与黑暗,周身无所凭借,忽觉惶恐与无助,我伸展四肢,手腕兀地一痛,这一刻我才知道自己被人用力的紧紧地拽着。
一股推力将我扯进了一个结实的怀抱,潮势凶猛,像江怪在愤怒咆哮,何予恪紧紧抱着我,用结实的肉躯包裹住我,我们在暗礁与激流之中碰撞了无数次,我听到他一次次地闷哼出声,听他低声安慰着:“没事,没事。”
从上游被冲刷着顺势而下,此时早已精疲力竭,前方一座小山般硕大的岩石将潮涌分成左右两半,何予恪扭转身子把我推到上游,自己背朝着前方,大概想抵在岩石上阻住去势。
水势迅疾,看着岩石在眼前变得越来越大,夜色之中无法看清它的全貌,直到逼近的那一刻才发现它的下面是空的,预料的撞击没有如期而至,水势将我们冲刷进去。
一下子从湍急的水流中脱势而出,落到潮湿的地面上。何予恪就势一滚,让我趴伏在他的身上。
里面一团漆黑,我从何予恪的身上下来,摸索着抓住他的手道:“你,还好吗?”微颤的声音发出森然的回响。
这好像是一个溶洞,听回音的空旷之状,应该是一个很大的溶洞。
“我没事。”
何予恪的声音听起来还算正常,但他一向擅长故作镇定,我还不能全然放心。“可以站起来走动吗?”
洞穴里响起他抑制不住的咳嗽声,消停后,他说:“我真的没事,幸好身上的蓑衣比较厚实,都没有磨破。”
何予恪边说边站了起来,脱掉了身上的蓑衣,我们的斗笠都已在漂流过程中不知踪迹。
我已经可以看清他的轮廓在眼前晃动,在黑暗之中呆了片刻,双眼的可视度适应了新的环境,才发现这溶洞也不是全然漆黑。
有一缕天光从洞顶斜斜地射进来,像电影院放映厅后方投出的微光,微弱的只能分辨这个溶洞的部分形状,怪石嶙峋着的突兀模样,石罅流瀑在淙淙流淌。
我看到将我们冲进来的洞口由于暴雨涨潮,已经全然被高涨的水位给堵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