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节(1 / 2)

吃完了饭,怕回城太晚,便照原路返回,在山脚树影水波间流连。

谁成想,竟碰见了熟人——秦良玉。

……

秦良玉今日来秋鸣山,半为赏景,半为寻药。

他出门时向来不喜前呼后拥,随身只带着秦九,俩人从山里出来,顺道猎了两只野鸡野兔,便往拴马的地方走。谁知才过了拱桥,就见几位女眷在河边玩水,笑语隐约,而其中两人的面孔,秦良玉十分熟悉。

诧异之下,不由驻足细辨。

先前攸桐和傅煜和离,虽未张扬,但到底南楼没了少夫人,傅家没法捂着,消息也渐渐传开。秦良玉初见攸桐时,便觉她性情直率娇憨,跟侍女谈及美食时的嘴馋模样甚为有趣,临别见着,更觉其容貌端丽,姝色过人。

其后她数月闭门,忽一日找上他,却是微打探杜双溪的消息,其中诚心,更令人动容。而那日阳光明媚,蹴鞠场外含笑盈盈而立的美人,亦令人印象深刻。再往后,傅德清重伤回府,她在榻前照顾伺候,他时常过去探望伤势,照面的次数不少,因攸桐的药膳是按他的吩咐做,叮嘱交代时,她也是一点即透。

只是那时她是傅煜的妻子,他纵欣赏,也不得有半点越矩。

谁知忽然之间,那两人便和离分居了?

而今傅煜仍是名震北地的悍将,她身上没了傅少夫人的荣光,重新成了待嫁之人。

正当妙龄的美人河畔戏水,周遭有蒹葭苍苍、水波粼粼,映照满山秋色。

秦良玉看了片刻,见那位以美食相交的杜双溪也在,忍不住便抬步走了过去。

第84章 凑巧

河畔茅草过膝, 秦良玉带着秦九逆风行来,杜双溪最先瞧见。

在梓州时,秦良玉逗留两月,大半的饭食都是在杜双溪那里用的,且杜双溪本钱有限, 开个小食店, 事情多亲自操劳,照面的次数多了, 自是十分熟稔。这回秦良玉派人寻她, 接回齐州,更是帮了很大的忙。

而今郊野偶遇,杜双溪自是欢喜, 拽着攸桐的衣袖提醒, “那不是秦二公子吗?”

攸桐闻言瞧过去,便见秦良玉缓步行来,风姿瑰秀, 温雅萧肃。

两人起身的功夫,他已走到跟前,含笑招呼。

彼此见礼过,因攸桐的马车就在河畔等着,秦良玉扫见车后满满一箩筐的白菘, 稍觉诧然, 朝秦九比了个手势。秦九便行礼道:“秋鸣山最好的风景还在下游, 那边游人扎堆, 来这儿的却不多。两位姑娘来这秋鸣山,竟是为了这筐菜?”

“美景娱心,美食果腹,两者都不可或缺。秦公子这是进山游玩吗?”

“半为游玩半为寻药,这时节山里好东西不少。”秦九代为回答。

秦良玉虽出身清贵名儒之家,自幼锦衣玉食,却因少年时受哑疾困扰,又跟名医学岐黄之术,性情养得平易近人,那两袖清风微荡,脚底青泥尚在,径自过去将那筐细瞧了瞧,把玩新鲜菜叶。

攸桐便笑道:“春初早韭,秋末晚菘。秦公子想尝尝吗?”

秦良玉眸光微亮,秦九瞥他神情,便知其意,道:“先前在梓州时,杜姑娘那手绝活,别说我家公子,我这种粗人都记得。虽说菜肴都常见,滋味却比府里那些山珍海味好得多。如今移居齐州,不知我们还能有那等口福吗?”

杜双溪笑道:“怎么没有?不过厨房里少费点功夫的事。”

说话间,便瞧向攸桐。

攸桐哪会推辞?

她能寻来兴趣相投的杜双溪,全赖秦良玉帮忙成全,算起来,因傅家规矩颇严,还没正经谢过。以秦良玉的家世和品行,想必已知道了她跟傅煜和离的事,也不会四处张扬旁的,便笑道:“杜姐姐都不辞劳苦,我自须成全。鄙处简陋,不好招待客人,秦公子若有想吃的,不如就到丽景街的京都涮肉去,提前说好了,杜姐姐做出来,我也能跟着沾光。”

“京都涮肉?”秦九与秦良玉相顾诧然,“那是……”

见攸桐颔首,面上诧色更甚,片刻后,秦良玉又缓缓笑了起来。

最初听闻攸桐跟傅煜和离时,他自然是意外的,毕竟傅家位尊齐州,多少人挤破脑袋都嫁不进去,傅煜虽有冷厉之名,其铁腕风采,也令无数人倾心。和离不同于休弃,是夫妻俩商量好了,你情我愿的事——她自愿离开傅家那等金窟,难免出人意料。

秦良玉原本以为,她离了傅家后大抵会回京城,跟寻常高门贵女一样,仰仗父母兄弟庇护,另寻合意的人家,仍如从前般养尊处优。

谁知道她非但没走,竟在齐州开了家食店?

且看她的眉眼神情,曼妙洒脱,轻松惬意,非但没半点怨艾,反倒自在欢喜——比先前在傅家看到时的气色好得多。

秦良玉诧然瞧着她,片刻后察觉有些失礼,轻咳了声,以目示意。

秦九忍着笑,“既然如此,往后我家公子就厚着脸去叨扰了。”

“好啊,扫径相候。”攸桐觉得这对主仆也挺有趣。

……

从秋鸣山下采的那筐白菘,小半儿拿来做菜,剩下的则做成辣白菘,腌制起来。

白菘价贱,又好储藏,冬季天寒地冻,没太多新鲜菜蔬,能炒能烧、雪白水嫩到的白菘便格外受人青睐。不过时下的做法,多是炒、烩、汆、烧,再有些人家腌了做酸菜,甚少见着辣白菘。

攸桐却记得那味道——

腌好后酸辣脆甜,切碎了做凉菜、煮面或是下饭都极好。

这边小日子过得安稳,没两日,数辆马车辘辘驶到门口,带队的男子布衣打扮,却颇干练——是傅煜身旁的一位护卫,先前去京城的途中就曾随行。那几辆马车里,则装了种种采买来的东西,在她列的单子之外,竟又添了些。

攸桐命人将东西先搬到倒座房,而后按着市价,又添了些,给那护卫。

护卫起初不肯收,说将军吩咐的只是送东西,他不敢擅自做主。

攸桐无法,回屋寻了个锦盒,将银票塞进去,只说是谢礼,请他转呈傅煜。

既是她的谢礼,护卫便只能硬着头皮收下,等傅煜奔波归来后,呈到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