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常国公府的丫鬟带领下, 许宜华带着自己的丫鬟去了专门辟出做更衣用的屋子。倚书赶紧跑出去交代婆子去外面马车拿了备好的衣服过来, 等着给许宜华重新换上。
许宜华感觉这一天从出门时就感觉很不顺,心口总是突突的跳, 像要发生什么一般。
在马车上受了周氏和许颜华的气, 现在看着李如月又春风得意的样子,她同样心口闷的生疼。
就算她知道四皇子会娶别人,知道四皇子想要对人好是没有小娘子不会心动的, 但是她从未想到,他对李如月会这么好, 这样的用心,甚至看得出是下了力气的, 这更让她心里苦涩难言。
其实许宜华自己也知道, 她为自己选了一条充满荆棘的路,就如周氏之前劝她说过的那样,“你以为做妾是那么好当的吗?府里孟氏什么下场你没看到?有了庶长子又怎么样,我说骐哥儿城婚前他不能成婚,扬哥儿敢有二话?就算到你外祖母那个年纪, 你外祖身边几个活着的妾哪怕跟着庶子分出去住了, 还得隔三差五的进来伺候, 不比下人婆子体面到哪里去!”
这些许宜华都清楚的,但是她总是觉得四皇子对她是有情分在的,他不会让自己受欺负,而且四皇子也说过不会负她。
可是现在, 突然地许宜华对自己失去了信心,她仔细回想着,之前四皇子对她可有半句许诺,比如会在李如月面前护着她,会对她比李如月更好这样的话?
尽管她的骄傲不允许自己向四皇子摇尾乞怜,可是许宜华看着刚换下来的,沾了一丝污迹的外衫,不由有些钻牛角尖。
六皇子就差把许颜华捧到手心里了,曾经四皇子也对他嗤之以鼻,就那么笃定许颜华有“凤命”吗?
因为皇上不同意他娶许颜华,甚至六皇子都和皇上闹得僵了,本来皇上准备给六皇子的差事,转头给了五皇子。
虽然六皇子用心不良,可是还是给了许颜华十足的底气,想想今日四皇子也同样给足了李如月底气,睥睨众人,而偏偏,她如今永远不可能如她们这般有这样的底气。
就在许宜华自苦自伤时,倚书从屏风后面探头张望着。
“咦?这冯家的怎么还没有来?”
冯家的是许宜华身边比较得用的婆子,机灵有颜色,从女学时许宜华出门就惯常带她,现在被倚书派出去拿衣服。
许宜华穿着中衣,也不觉皱起眉头来,冯家的是不是被什么事绊住脚了?她捏着换下来的衣服,觉得有些不妥,但是生性好洁,又不愿意把脏衣服上身。
正犹豫着,有仓促的脚步声传来,冯大家的抱着个包袱敲门闪身进来。
“你怎么才来啊?害我们姐儿好等……”
倚书抱怨着从屏风后面接过包袱,快手快脚的打开,为许宜华换上。
“国公府太大了,转来转去的绕糊涂了,姐儿……路上似乎有个小厮认识我,开口就知道我是谁,打了招呼后就忙不迭的走了,掉了东西也不知道。”
冯大家的犹豫着,掏出了一块龙形佩来,洁白细腻的玉质,一看就不是凡物,雕着“麟郎”两个字。
许宜华换好衣服后从屏风里走出来,她心里一下子极为警觉,皱着眉刚想呵斥冯大家的什么东西都敢拿,却一眼看到这玉佩极眼熟,刚好是四皇子的。
“一个小厮,白嫩秀气,俊的很,我还真有点眼熟。”
冯大家的小心瞅着许宜华的脸色,将玉佩呈给许宜华看。
她是个心细的,过去在女学,也见过两次倚书和这么个人接触过,过去她还以为是倚书的相好,可是似乎不像,每逢那个人出现,宜姐儿都要找理由撇开人单独行动,也不知道去哪里,这事儿冯大家的心里有数,却不敢随意开口探问。
许宜华脸色依然凝重,她和四皇子都自问行事小心周全,她与四皇子有联系这事儿也一直瞒着身边的人,只有倚书一个能信得过的人知道,却不想如今似乎冯大家的也知道了。
“要是姐儿不要,我就把玉佩重新仍回原路?”
冯大家的机灵,看着许宜华迟迟不接,就赶紧把玉佩收了回来。
“算了,你仔细说说到底是什么情况……”
许宜华叹了口气,她一直怀疑事情有没有那么巧,现在几位皇子间不太平,她也从四皇子那里能琢磨出一二来。
故而她一直担心这是别人的阴谋,可这是四皇子贴身的玉佩,四皇子那样的人会让自己的玉佩遗失?她若是让冯大家的再把玉佩扔回远处,再招了人的眼反而落入陷阱里怎么办?
冯大家的就仔细又把事情讲了一遍,她得了倚书的指示就往外走,只是她跟着主子来外府做客,一个人也不敢在人家府里乱走,就在角门下人走的地方,央着个小丫头子带路。
小丫头还没留头,是个下人婆子的孩子,带着她走的小路,路过清净的一排院子,据说是客人歇息用的,然后小丫头给她指了路就走了。
抱了衣服回来时,冯大家的就还是走了这条路,清净又没人,正好看到那么个小厮,也抱着衣物之类的东西,见到冯大家的很惊讶的样子,叫了她一声,然后嘱咐她赶紧离开这里别乱走。
冯大家的就探问了一句道是这人是谁,可是小厮说了几句话后突然一拍脑袋,说了一句主子醉了,身边没有人伺候不放心呢,就赶紧跑了。
许宜华听完后又仔细盘问了几句,听冯大家的描述,那人应该就是四皇子身边的岚意无疑了,听起来似乎是巧合,玉佩是无意中掉下来的。
但是她心里还是有些不安,却一时又瞧不出问题来。
“玉佩给我吧……”
许宜华最终从冯大家的手里把玉佩接了过来,不想由着下人拿着四皇子的东西,真要是岚意掉了四皇子的东西,等她找机会还给四皇子吧。
出来的时间也有些长了,许宜华把玉佩揣进袖袋里,再次收拾好了就走出门来,回到宴客的小厅里,就见着里面比自己走之前还要热闹的多。
“哈哈……宜姐儿你来的正好,我们这桌刚好缺了个人。你们家颜姐儿我可真是服了,这样的花样也想得出来!”
李如月身边一位也和许宜华交好的小娘子见许宜华过来,拉着她过去。
许宜华听了好一会儿,才明白,她们吃完饭后嫌弃说书的女学生没意思,许颜华便想了个主意,大家每人从身上拿一样东西出来做赌注,一桌六个人,逢一三五或者二四六的抽酒令签子,却不行酒令,而是被抽中的人要被轮番问话,被问到的人不能说谎话。
什么话都可以问,不好意思说的就喝一杯桂花酒,自己的东西就被问话的人划拉走,最后拿着最多人东西的那个,就是赢家了。
自然谁也不缺那点东西,但是这个游戏十分的新鲜有趣,改良版的真心话大冒险,让在场的小娘子们都沸腾了。
许宜华远远的看着许颜华和人凑在一桌玩的起劲儿,想起袖袋里的玉佩,顿时有些后背僵硬起来,不由的有些疑神疑鬼,真的有那么巧合吗?
玉佩和游戏,若真是许颜华和六皇子搞出来陷害自己和四皇子的,那她岂不是刚好中计?
这么想着,许宜华就后悔起来,为什么要把玉佩揣到袖袋里,过会儿若是被人翻出来,她和四皇子的名声都就毁了。
“等等,我其实方才起就不太舒服,头晕得很,进屋来酒气重得很,又开始难受了,得透透气去……”
许宜华本能的想要拒绝玩游戏,刚要站起来,却被人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