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厮莫不是当真有病?胡胡乱乱说了一通,也不知做什么。马车继续“轱辘轱辘”的转了起来,她摇了摇头,却是不想了。
“少爷,我们也该走了。
王璋看着那处没了影,才收了笑,转身上了马车,“走吧。”
谢亭到梅山的时候,王芝早就在了,还有几个往先学堂里的同窗,王芝见了人来便说道,“就等你了。”
有个姓李的姑娘,脸圆圆的,长得很是可爱,见此便说道,“等了那么久,该让她自罚三杯。”
谢亭也不拒,那头有人斟了酒,她便举杯就饮。这酒不烈,她酒量又好,三杯入肚也不过稍稍红了些脸。
那头几人各自夸了起来。这厢还在半山腰,是许久不见便先叙了旧。她们如今各自都是到了成亲的年纪,有些已是定了亲的,往后像这般相聚的便愈发少了。
说着说着,免不得要说起这事来,有个姓孙的姑娘长得很白净,身量也高,便说道,“那人我只瞧了一眼,是我父亲故交之子,长得...”她脸一红,勉勉强强才说道,“甚是俊秀。”几人便笑她。
那李姓姑娘便道,“孙姐姐还好,是打了个见面的。我却是连个面都没见着,也不知是个什么性子,什么模样的。”
谢亭这厢听着,总觉得自己还算好些,总归——
她一手抚向髻上的木簪,一面露了笑。孙李二人看来,她们是知晓晏琛的,如今瞧着哪里能不明白。便真真切切的说道,“还是你好,左右是一道长大的情谊,又是通了底的。”
谢亭脸一红,双手交叠垂了眉眼,“事还没定下来呢。”
几人一笑,也不再说起谢亭,免得她真的要红了脸。李姑娘便问起王芝来,“阿芝呢?你如今可是办了笄礼,怕是你家的门槛都要被这汴京的媒人们踏破了。”
王芝正在煮茶,闻言也抬了头,挑了挑眉,“我王家的女婿可不是那么好当的,等过了我父亲那一关再说吧。”
几人一笑,打了个趣,“要过伯父那一关,可真是难上加难了,阿芝,你好等。”
她们这厢喝完了茶,又说笑几句,才继续往上头走去。
这梅山有两绝,一是这漫山的梅花,二是梅山上头一间屋子。梅花种类极多,屋子却只是一间四角房檐下盖着的屋子,无半点装饰,唯有一面白墙,随来人题诗书字,因着早年不少大儒曾题笔于此,才出了名。如今仍有不少学子来此观叹,若是觉着不错的也可自题上去。
今日因着天气好,来的人不少,王芝几人上了山顶入眼便是那占地极广的屋子,连着一群读书人在此赏摹。
王芝对此处早有耳闻,便有心想去看一回。孙李二人是定了亲的,谢亭对此是着实不感兴趣,王芝便带着丫头去了,另几人自先去赏花了。
她走得很慢,把墙上写着的一个个看去,听着那头几人在争论一段词里的意思也有说孙公写得好,有说李公写的更妥帖的。她也不过一笑,眼滑过一处写着“月到天心处,风来水面时”的诗,才停了步子。又想了片刻,让丫头取来笔墨,下题“一般清意味,料得少人知。”
王芝心里满意,让丫头去归还笔墨,方要转身去看其他的,便听得身后传来,“是你。”
她听这声熟得很,一转头便瞧见陆致之站在后头,面色约莫有几分古怪。
王芝也一愣,半会才道,“陆先生也在。”又见他看着那诗,又道,“原是陆先生的词,学生不才,添了两句。”
陆致之是过了许久才说道,“这诗我放了许久,后两句仍没想出来。你…题的不错。”
王芝便又一拘礼,“多谢先生赞许。学生的朋友还在外头,先与先生告辞了。”
陆致之也不说话就看着她,王芝便迈了步子要走,才又听他说道,“你上次还欠了我一顿酒,何时还。”
王芝一愣,转头看他,见他仍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才道,“今日学生却是无空的,不如…”
陆致之却毫不犹豫的说道,“那就明日。”
“明日——”
陆致之一副莫非你明日也有事的模样,“嗯?”了一声。
王芝一咬牙,这人不仅脸皮极厚,还当真小气,应了,“那便明日,不知先生要吃什么。”
“我这人实在,也不需你多出,原先我请了你什么,你便还我什么。”
王芝又一咬牙,见着周边几人都看了过来,才又道,“先生若无其他事,学生便先告退了。”
陆致之摇头,总算是让人走了。
王芝与谢亭几人便又逛了会才下山,回去时王芝与谢亭一辆,两个丫头坐了另一辆。两人便说起了话来,王芝先说,“我那侄子,可是又去——我与他也说过,可他这人是从小橫惯了,生的又是一根筋。”
“无妨,左右我待他只是世兄罢了。他再如何,我不喜欢,谁强求也是没用的。”谢亭这话说的极是傲气,又转头对王芝,“你不必担心。”
王芝心里总归是还有几分担忧的,她那侄子认定的事,怕是不会这样简单算了。她这样想着便又听道谢亭说道,“我方见着那陆先生了,好似也是往那屋子去的,你可看见了?”
“见着了...”她心里十分郁促,总觉着平素再怎么能言善辩,在他那头却是次次完败,当真是无奈。
谢亭细细瞅她一回,心里总觉着有些猫腻,便说起来,“那陆先生好似还未娶妻?”
王芝眉一挑,“就他这幅德性,谁能受得了。”
“我觉着你待他好像有些不同,往日也没见着你待谁这样,上次别院见着也是。唔,你莫不是——”谢亭这话说的愈发觉得在理,便又
王芝见着谢亭一副狐疑的表情,哪里会没想到,眉一挑,眼一横,声很平,“你多虑了,我只是觉着他为人师表不端庄罢了。”
谢亭又瞅一回,也没瞧出旁的,便哦了一声,才又说道,“下个月赵小妧要办笄礼了,前头递了信来说是闷得厉害。”
王芝便也笑,“我这也收到了,说是要让我们等着,往后她也不必穿童子服梳童子髻,在我们这边抬不起头了。”
谢亭便想起前头王芝笄礼的时候,说赵妧的话,也笑了起来,道一句,“她可还记着呢。”。
两人这厢说着话,等马车驾进了乌衣巷,才各自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