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森渊什么都听不进去,他努力把脑袋向后仰。他比元娘只大两岁,元娘发育比他早,现在才比他矮半个脑袋,低着头时,她额上的碎发时不时从他眼睫毛上扫来扫去,痒痒的,正如他悸动的心。他脑海里总是响起元娘那清脆的声音——“少爷,我们将来会做夫妻吗?”
“……”
他耳朵里好像听到元娘讲了什么,但他连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直到一股大力轻轻推开他。
“好了。”元娘最后一次审视她亲自重扣的腰带,十分自豪,“这样才漂亮。”
盛森渊尴尬地往后退了几步,“多谢。”
他的声音有些抖。
令他失望的是,他从元娘的脸上看不出一点波动。
元娘走出门,站在走廊上向外面看了一会儿,回头对盛森渊道:“桃花回来了。”
她等着桃花走到跟前,正要打招呼,没想到两人眼神相触的瞬间,桃花竟然狠狠抖了两下,差点把托盘甩飞,“你你你……你也在?”
她慌张地绕过元娘,走进卧房,偷偷打量着盛森渊的神情。
元娘跟着走进卧房,就听见桃花突然凑到她耳边道:“你别说话不算数……”
元娘置若罔闻,将托盘上的碟子转移到桌上。
“元娘。”
“……”
“你有没有说?”
“……”元娘哼起了曲子,哼的正是昨晚盛森渊唱的那段,她忽然扭头问盛森渊,“少爷,白玉缘有没有改成戏?有没有曲子?好不好听?”
盛森渊的神情又变得捉摸不定了。
桃花气鼓鼓地把托盘上的碟子清下去,咬牙切齿地在元娘耳边道:“你给我记住!”
说完,怒气冲冲地抱着托盘出去了。
元娘目送一眼,回头接着问盛森渊:“少爷,有没有?”
“白玉缘是老话本了,我猜有,不如我们到戏楼里问问?”盛森渊道。
“戏楼?”
“我不能把戏班叫到家里来,但是带你去看倒是可以。”
“戏楼是什么?”元娘只好把问题重新修正。
“就是看戏的地方。”盛森渊问,“你想出去玩吗?”
“出去玩?玩什么?”元娘不解。
“看戏,踏青……郊外的绿地小河可比我们府中的假山和养鱼池大多了。”
“李玉雪去了一次郊外,就死了,我才不去。”元娘挺有危机意识。
盛森渊无奈:“故事只是故事,都是假的……”
“不想去。”元娘很坚决,摆好碗筷拉他坐下吃饭,“我也不想看戏,只想听曲子。”
“就想听曲子?”
“像昨天您哼的那个,白玉缘里有没有好听的曲子?”
“我……我去打听打听吧。”盛森渊叹息一声,真要问,就只能向陈今桂请教了。
那天陈今桂看中了元娘,想买她,盛森渊想起来就怄。
不过,他想着出行一事,又有些意动。也许元娘不是真的对外面不感兴趣,纯粹是因为没出去过。府里的仆人,对元娘很是怠慢,连他一直以为很懂事的芙蓉也敢背地里欺负她,可见这些人嚣张到了什么地步?他不在家,她在府里也不见得舒服。今天不用去学堂,倒是正好可以带着她出去转转,散散心。
想到这,他张口叫来古列,让他去玉春楼问问有没有《白玉缘》,若有,就定下位子。
古列忙领命去了。
两人继续吃饭。
等古列回来,便回报盛森渊在玉春楼果然有这出戏,也定了位子,随时可以去看。
“那就现在吧。”盛森渊起身道。
元娘拿手绢慢条斯理抹了抹嘴,“去哪?”
她刚问完,就被拉着手往外走,盛森渊嘴也没听:“看戏去,有你想看的那出戏。”
“白玉缘?”
“想看吗?”
“好啊。”元娘之前说不乐意看,一听真有这出戏就改了主意。
古列呆呆地走在最后面,死死盯着二人交握的手,心里面疯狂打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