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玉树原就在这里写书信给沈湘,想要约她出来见面,好说几句甜言蜜语,和沈湘生米做成熟饭,到时就由不得沈承璋不承认他这个女婿了。只是踌躇该约在哪里见面的事,心中颇有些委决不下的意思。不想他这才刚打瞌睡,立时就有人送了个枕头过来,他心中如何会不喜?
僻静的小过道子,无人去的空屋,夜晚二更时分,这可是再好也没有了。
当下薛玉树便抬头对翠儿笑道:“你回去告知你们姑娘,她说的事我知道了。让她放心,我必定会准时去赴约的。”
翠儿站在那里没有动,只说道:“奴婢临来的时候,我们姑娘特意再三嘱咐了奴婢,说这事机密,万不能让其他任何人知道的。再有,姑娘写的这份书信,还请薛公子看过之后立时就烧毁掉,万不能让其他任何人看到。”
薛玉树心中略有些奇怪。据这段时日他和沈湘的接触来看,沈湘不像是这样做事细致周全的一个人。而且以往她写给他的那些书信,她可从没有额外交代过要他如何处理之类的话。
不过随后他想了一想,觉得沈湘是约了他今儿晚上见面,此封书信不同于以往的那些书信,烧毁掉也是应当的。
于是他就点头说道:“你们姑娘的这份顾虑很对。”
说着,他就起身去找了火折子,点亮了桌上的蜡烛。随后又将这份书信凑近烛光。
翠儿眼见得这份书信完全被烧毁了,不留一个字,这才放下了心来。因又说道:“姑娘还说了,以往她给您写的那些书信,还希望薛公子能好好的保管着。您写给她的那些书信她也都好好儿的保存在那呢。等往后你们成亲了,可以不时的就拿出来看看,彼此心中也觉甜蜜。”
“这是自然。”薛玉树高兴之下,也没有想到翠儿这是在套他话,就回手指着背后书架上的几本书说道,“你们姑娘给我写的那几封书信,还有送我的那些东西,我都好好儿的夹在那几本书中间,再不会弄丢的。”
翠儿目光不动声色的瞥了一眼书架上磊着的那些书,这才对着薛玉树屈膝行了礼,转身掀帘子自去了。
薛玉树便伸手将案面上还没有写完的书信拿起,目光随意的看了看,就两把将这张纸扯的粉碎,随手扔到了一旁去。
沈澜正坐在临窗木炕上,手中拿了小绷,在低着头在绣菖蒲纹。因着天热,也因着心中烦闷,不过才刚绣了几针,她就烦躁的将手中的绣绷掠到了炕上去。
近来她听了薛姨娘的话,时不时的就会做些东西,或是荷包香囊,鞋袜之类的小东西,又或是亲手熬的汤汤水水给沈承璋送过去,再在他的面前痛陈自己以往的过错,发誓往后再不会重犯。又哭着说起以往沈承璋对她的好来,沈承璋终于慢慢的心软,对她不再如前些时候的冷淡了。
但即便如此,现如今在沈承璋的心中她是如何也比不上沈沅的。
想到这里,沈澜由不得的就咬牙恨起了沈沅来。
若去年她没有自常州回来该有多好。她依然会是父亲心中最宠爱的女儿,姨娘也会是父亲真心疼爱的人。且依着父亲对姨娘的宠爱,等为夫人守制期满,父亲也许就会将姨娘扶正,那这样她也会是千娇百贵的嫡女了。但是现在,沈沅将她的一切都毁了。
姨娘失宠,兄长被逐,连她自己也失了父亲对她的宠爱,过不了两个月父亲就会有新夫人进门,到时她还能怎么样呢?即便姨娘腹中的孩子生下来是个哥儿,只怕用处依然也不大。
沈澜真是恨不能沈沅此刻就死了才好。唯有这样,才能略消她心头之恨。
她心中正想着这些事,就见瑞兰掀帘子进来,说着:“姑娘,姨奶奶身边的丫鬟小虹过来了,说有要紧的话要对您说。”
平常薛姨娘也经常会打发小虹过来对她传话,所以沈澜就吩咐着:“让她进来。”
瑞兰应了一声是,转身出去了。不一会儿的功夫又掀帘子进来,身后正跟着小虹。
小虹一进来就屈膝对着沈澜行了个礼:“奴婢见过二姑娘。”
“姨娘有什么要紧的话要你过来对我说?怎么刚刚用晚膳的时候没有听姨娘提起?”沈澜面上的神情懒懒的,身子往后仰,靠到了靠墙放着的秋香色靠背上。
薛姨娘自从怀了身孕之后胃口一直不好,所以沈澜若有空闲了就会过去陪着她一起吃饭。两个人吃饭总好过于一个人吃饭的。饭后她也和薛姨娘坐在一起说了一会儿闲话,倒没有听薛姨娘同她说什么要紧的话。
小虹走近两步来,面上神神秘秘的,低声的回道:“奴婢也是刚才知道的这消息,就赶着去说给了姨奶奶听。姨奶奶听了,就让奴婢赶紧来告知姑娘您,让姑娘您带着奴婢去前院捉、奸。”
“捉、奸?什么奸?谁和谁的奸?”沈澜一下子就坐直了身子,催促着小虹,“你快说。”
小虹的声音越发的低了下去:“刚刚奴婢伺候姨奶奶洗了澡,正拿了姨奶奶替换下来的衣裙在洗,忽然就见前院里的一个小丫鬟过来找奴婢,说晋阳有话要对奴婢说,让奴婢去一趟前院。姑娘您是知道的,近来奴婢帮着薛公子给大小姐传递书信,若薛公子有事找奴婢,假托的都是晋阳要找奴婢说话儿的名号儿,奴婢心中就明白是他在找我了。于是奴婢就暂且不洗姨奶奶的衣裙,去前院见薛公子。薛公子给了奴婢一封信,还给了奴婢一百钱,让奴婢将这封信送去给大小姐。姨奶奶前几日才刚吩咐过奴婢的,往后但凡薛公子和大小姐之间互通的书信,必然要先送去给她过目。奴婢就忙忙的拿了信去见姨奶奶,姨奶奶小心的将信封口的蜡拆了,看了信,才晓得是薛公子约大小姐今儿晚上二更的时候在前院一处偏僻的小过道子旁边的空屋里见面。随后姨奶奶又将信纸放回去,用蜡原样封了信封口,让奴婢拿去给大小姐。大小姐看了信,给了奴婢两百钱,却没说什么。但姑娘您也知道的,青荷是咱们姨奶奶的人。随后奴婢问了青荷,就晓得大小姐是决定要去赴薛公子的这个约的。这会儿正在屋中打点着待会儿要穿了什么衣裙去见薛公子呢。”
“这个沈沅可真是狗改不了吃、屎。”沈澜轻蔑的笑着,“大凡见着一个生的略清俊些的男子就喜欢上了,昏了头了,什么不知廉耻的事都做得出来。以前对李修源是这样,现在对薛玉树也是这样。饶是她现在面上看着再如何的精明,可想必也是唬人的,内里还是原来的那个上不得台面的样子。”
说到这里,她忽然又问道:“你方才说姨娘让我去捉、奸?”
小虹点了点头:“姨奶奶说她现在怀的月份大了,行动不便。就让奴婢过来告知姑娘您一声,让您代替她,带了奴婢到薛公子信中说的那处小过道子旁边的另一间空屋里埋伏着,等大小姐和薛公子他们两个人见了面,您就跳出来堵上门,然后大声的叫嚷起来。姨奶奶过一会儿就会去找老爷,对他说这事。到那个时候她就会同老爷一同过去,到时岂不是正好看到大小姐和薛公子半夜还约着偷偷见面的场景?当着众人的面,他们两个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姨奶奶说了,这样就能一举将大小姐给除去了。姨奶奶还说,让姑娘您务必只带着奴婢过去,您身旁的其他丫鬟倒都不用带了。人多了,总怕大小姐或薛公子发现了,到时反倒错过了这一场好戏。”
沈澜想了一想,觉得小虹说的很对。又想着,上次因着李修源的事,父亲已经大发怒火了,若不是夫人哭着哀求,沈沅只怕早就被送到庵里去了,又哪里只是被遣送到常州外祖父家的事呢?但这次又有这样的事发生,夫人也死了,再没有人会帮沈沅求情了,到时看她沈沅能落到个什么下场。
于是沈澜心中由不得的就开始兴奋了起来。转头看了看外面的夜色,才刚到一更时分。倒是巴不得快些到二更时分才好。
第85章 精彩好戏
沈澜正在小虹的带领下,偷偷摸摸的赶往前院那处小过道子旁边的空屋里。
因着小虹说这事隐秘,万不能被大小姐或薛公子察觉了,所以沈澜和小虹连灯笼都没有打。且这里确实是极偏僻,但凡触目所及的地方,连灯笼都没有点一盏。不过好在今儿是二十三,幽蓝的天幕中斜斜的挂了一轮弯弯的下弦月,还有璀璨的繁星。就着这微弱的星月光,倒可以隐隐约约的看到前面的路。
沈澜虽是庶女,却也是自小锦衣玉食的长大的。晚间若出来,必然有跟随的丫鬟提着灯笼在前面为她照路,去的也都是灯火通明的地方。如现在这般如同做贼一般偷偷摸摸的倒也是头一次。走的深一脚浅一脚的不说,脚趾头还踢到了一块石子,一阵钻心的痛。偏偏她又不敢叫出来,就怕被人听到。
也不晓得到底是走了多长的路,绕过了几道弯,就见前面黑黝黝的有一处小屋。沈澜正走的昏头昏脑的,也没有来得及辨明那到底是一间小屋,还是两间小屋,就被小虹拉着她走进了屋子里面去。
自然是不敢点灯的。不过就着破旧窗子里洒进来的微弱月光,倒可以隐隐约约的看清屋中的陈设。
靠墙有一张木榻。余的不过是一张桌子,两张凳子罢了。想必以前是上夜的人临时落脚的屋子,后来就闲置了下来。
小虹拉着她走到木榻前,让她在榻上坐了,随后便走过去将旁边墙上的两扇窗子关了。又转回来轻声的嘱咐她:“姑娘您在这里坐着,记住,万不可出声,让大小姐和薛公子察觉到您在间壁这里。不然姨奶奶的这番苦心安排可全都毁了。奴婢现在去外面瞧瞧,若察觉到大小姐和薛公子都过来了,奴婢立时就过来叫您。到时咱们两个再出去叫嚷起来。”
沈澜不住的点头。又低声的嘱咐着:“你也要小心,万不可被薛玉树和沈沅发现你的踪迹。”
“奴婢知道。”小虹回答着。随后就转过身,轻手轻脚的走出了屋去。又在外面将屋门带了起来。随后立时就忙忙的跑开了,前去告诉正等在前面不远处的青荷这事,让她赶回去告诉沈沅。
小虹是故意提前一炷香的时间就带沈澜过来的,为的就是怕会正好撞见薛玉树。这会儿小虹走开了,沈澜坐在木榻上,渐渐的等的有些不耐烦了。可心中又想着不能轻举妄动,怕被沈沅和薛玉树察觉,到时可就误了一场好戏了,便也只得干忍着。不过心中到底是着急的。
又等了一会儿,就听得吱呀一声轻响,有人推门进来了。进来之后那人就立时反手关上了门。
今夜星光原就不亮,屋中墙壁上唯一的一扇窗子又被小虹离开之前关上了,沈澜这会儿就只见前面黑黝黝的站着一个人影。虽然瞧着很高,但沈澜也没有多想,只以为这就是小虹。正在想着要不要轻声的问沈沅和薛玉树是不是都过来了,就见那个人影径直的走过来在她的身边坐了下来,然后伸手就来摸她的脸。
沈澜心中吃了一惊,急忙伸手去推拒。想要大声叫喊,又怕惊动了旁边空屋里的薛玉树和沈沅,于是她就压低声音呵斥着:“你……”
一语未了,只觉身子被人推的往木榻上倒了下去。她一声低低的惊呼声刚喊出口,随即又察觉那人压了下来,急切的吻上了她的双唇不说,一只手就来解她腰间的衣带子。
沈澜这会也知道这人绝不是小虹了,心中又惊又俱。待要喊叫,偏偏嘴又被那人给堵了个严严实实,伸手去推那人,偏偏那人的力气极大,一只手伸过来就将她的两只手握住,拉高到头顶牢牢的按住了,她压根连挣扎都挣扎不了半分,只能由着那人在她身上恣意妄为。最后她只吓的眼泪水都流了出来,口中更是呜呜的哭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