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想是知道她哭了,就略松了松口,低低的笑声传来:“别怕。相信我,这是很快活的事,有了一次保你就会想要第二次的。”
听着这说话的声音,沈澜这才知道压在她身上的人是薛玉树。可他不是过来同沈沅在间壁的那间空屋子里私会的,如何会到这间空屋子里面来?
沈澜心中又是气,又是羞,这会儿也顾不得许多了,连忙喝叫起来:“薛玉树,你混蛋。”
薛玉树按照同沈湘的约定刚刚过来,一推开门就看到床榻上坐着一个人。其时星光微弱,他虽然看不清那人的相貌,但瞧着身形纤细,必是个女子无疑。心中只以为这定然就是沈湘了,于是笑了一笑之后,他索性就扑过来,二话不说的就想要直接将生米做成熟饭。
他知道姑娘家矜持,若好好儿的同她说这事,她势必会因着害羞不愿意。与其那样的磨蹭,到后来可能都不会成事,倒不如直接来。以往红杏不也是这样?可被他强硬的做成了熟饭之后,不就越发的对着他死心塌地了?
只是没想到现在听到他身子底下的人开口说话,却不是沈湘的声音,倒恍惚是沈澜的声音。
薛玉树一惊之下也着了慌,急忙起身从沈澜的身上爬了起来,问着:“澜表妹?你如何在这里?”
在这里的不该是沈湘么?如何变成了沈澜?
沈澜这会儿又气又羞,可又不好说自己是特特的赶过来捉薛玉树和沈沅私会的,只慌忙的用手拢着被薛玉树撕扯开的衣裙,一面哭,一面骂:“要你管我怎么在这里?你还不快滚出去。”
薛玉树也着了慌,慌忙的就开始整理自己凌乱的衣服。但这时,就见窗纸外面映出一片火光来,又有人的声音在叫喊着:“找到了,就是这间屋子了。”
随后就只听得砰的一声巨响,是有人踹开了屋门。
就着明晃晃的一片火光,薛玉树和沈澜就见有好几个仆妇走了进来。一见着她们两个人,所有的人都怔了一怔。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有个仆妇在笑道:“刚刚有两个上夜的人过去告诉大小姐,说发现有人鬼鬼祟祟的在藏东西,怕不是偷了东西去藏起来?大小姐正在和老爷在说话,就遣了咱们带人过来捉拿。不想没有捉拿到偷东西的人,倒捉拿到两个偷人的。”
一面说,一面就吩咐后面的仆妇:“这样精彩的好戏,还不快去告诉大小姐和老爷知道,让他们过来看?”
都说看热闹不嫌事大,立时就有两个仆妇笑着大声的应下了,转身飞跑而去。
沈澜此时又羞又怒,对着那个说话的仆妇怒道:“你一张臭嘴在浑说些什么?看我待会儿不告诉父亲,让他撕烂了你的嘴。”
“二姑娘这话可就说差了。”那仆妇望着她身上被撕扯开的衣裙,面上是轻蔑的笑,“一会儿等老爷过来了,不定是撕我的嘴,还是撕您呢。”
说着,就命旁边的两个粗使婆子:“还傻站在那里做什么?还不过去按着二姑娘和这位薛公子。别等待会儿二姑娘一个想不通,寻了死,那可是咱们的罪过了。”
就有一个粗使婆子笑道:“论起来我老婆子也活了几十年了,倒是头一次看到未出阁的姑娘家同男人私会的,而且还被咱们给抓了个现行。这样难逢的好戏,我老婆子自然要多看几眼了。一不留神就看呆了。”
她身旁的一众仆妇听了,全都大笑了起来。
沈澜此时只羞的一张脸想要滴血似的红。而薛玉树则是忽然从榻上跳了起来,慌忙的就要往屋外冲。只是门原就小,又被一众仆妇给堵了个严严实实,当下见他要跑,立时就全都伸手来拽他。
薛玉树虽然是男子,力气大,又如何禁得住这许多人七手八脚的拽他胳膊拽他腿的?不一会儿的功夫就被一个粗使婆子给伸脚绊倒了,摔到了地上。立时又有人一哄而上。又不知道是谁拿了自己的汗巾子出来,将他的双手反剪在身后,捆了个严严实实。
“呸。”混乱中不晓得是哪一个婆子对着他的脸啐了一口,语气极鄙视的说着,“有胆子偷人,可等事发了就顾着自己跑,全不管旁人。这也实在是个没担当的。”
其他婆子这时也怕沈澜跑了,忙有两个赶上前去。可到底忌惮她是主子,也不敢捆了她,只将她逼到角落里站好,让她不能往外走一步。
沈澜这时心中已经没了主意,就对着薛玉树哭喊道:“你傻了啊?倒是赶紧的对她们说一下咱们两个是清白的啊。”
但薛玉树原就是个没有什么胆量的人,这会儿被人给逮了个正着,又捆了起来,他早就被唬破胆了,哪里还有什么话说?而且说了也没用。
他心中是深知的,无论是沈湘还是沈澜,被人这样的堵了个正着,他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只怕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而且,他心中也隐隐的觉得,今儿晚上的事,只怕是有人故意的要陷害他和沈澜。不然原该是沈湘在这里,为何换成了沈澜?偏偏立时就有人过来捉贼。再想到先前翠儿说的,沈湘让他烧毁那封书信的话……
沈承璋的外书房原就在前院,这处空屋也在前院,那两个仆妇又是飞跑着去的,于是不一会儿的功夫,就见前面又有好几盏灯笼,沈承璋和沈沅正急急的赶了过来。
等进了屋内,沈沅一看到沈澜和薛玉树衣衫不整的模样,口中低呼了一声,连忙转过了身去。
薛玉树毕竟是外男,他这样的衣衫不整,沈沅身为未出阁的姑娘家自然不该看的。不过她还是吩咐旁边的一个仆妇,让她快去拿两件衣服来给沈澜和薛玉树穿着。那仆妇忙答应着,转身飞跑着去了。
而沈承璋这时看着被众仆妇围着的沈澜和薛玉树,已经气的面如金纸,浑身发抖,话都说不出来一句。
沈澜这会儿看到沈承璋,忙不管不顾的扑了过来,跪在他脚边,哭道:“父亲,父亲,事情不是您看到的这样。您听我说。我,我是被冤枉的啊。”
沈承璋胸口急剧的起伏着。他低头看着大哭的沈澜,不知为何,心中忽然就觉得一阵厌恶。
他自来最看重门风,也看重女子的贞节,但现如今竟然让他亲眼看到自己的女儿和一个外男衣衫不整的在一起。而且据刚刚过去禀告的那两名仆妇说,她们踹门进去的时候,看到薛公子正趴在二姑娘的身上……
但凡想一想那样的场面,沈承璋都要觉得心中恶心不已。
他狠狠的一脚踢开了沈澜,厉声的质问道:“都到了这会儿了,你还要说什么你是冤枉的话?难不成是有人绑了你,将你硬塞到这屋子里来的不成?”
沈承璋的这一脚踹的不轻,又正好踹在了胸口上,沈澜当即只觉得肋骨都差些儿断了,胸口火辣辣的一片痛,喉中还有一阵腥甜的感觉。待她哇的一声吐出来,就见是一口猩红的血。
自己竟然吐了血?沈澜有些被吓到了,一时呆愣愣的说不出话来。
而这时那名仆妇已经取了两件衣服来,沈沅伸手拿了一件,回过身来,走到沈澜的身边要给她披上。
沈澜被沈承璋那一脚给踹的正趴在地上,心中又是羞,又是气,又是伤心,猛然的见沈沅过来要给她披衣服,她再也忍不住,伸手就狠狠的推了过去,又怒骂着:“我不要你猫哭耗子,在这里假慈悲。”
沈沅被她推的往后跌坐在了地上,手掌擦着粗粝的地面,火辣辣的一片痛。不过她面上还是柔声的劝说着:“二妹还是先将衣裳披上吧。这里有这样多的人在,看着你现如今这样衣衫不整的模样,成个什么样子呢?”
夏天的衣裙原就轻薄,刚刚又一团漆黑,薛玉树心中也有些紧张,于是便没有控制好自己的劲道,沈澜身上的衣裙被撕破了好几处,连里面浅红色的抹胸都能看得到。
沈澜听了,羞的不知该如何是好。她实在是不知道事情如何会演变成这样。明明该是她过来捉薛玉树和沈沅私会的啊,如何现在却变成了薛玉树和她自己被人给捉了个现行呢?
想到这里,她原还惊惧的如同一团混沌的脑子里忽然就清明了不少。
是了,是了,但凡只要她将沈沅和薛玉树的事说出来,父亲一定能明白她是被冤枉的。于是她连忙跪直了身子,伸手指着沈沅,对沈承璋说道:“父亲,是她。是沈沅和薛玉树约好了今儿晚上在这里私会的,我,我只是提前得了信儿,想着要过来捉他们两个的。不知道怎么薛玉树就误将我当成沈沅了。父亲,您要信我说的话啊。”
她不说这话尚可,一说这话沈承璋就越发的气了起来:“我素来便知道你心中不喜你长姐,可没想到临到这个时候,你竟然心中还想着要污蔑你长姐。你长姐刚刚一直同我在外书房说话,如何会来这里同人私会?”
又气的叫人:“都围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拉了这个不知廉耻的逆女下去。”
又伸手指着薛玉树大骂道:“你竟是个黑了心的白眼狼,不过是披了一张人皮罢了。亏我这些日子好吃好喝的对你,见你会试落榜了,还举荐你进了国子监,好让你三年后能有机会金榜题名,可你倒好,背地里竟然这样的引、诱我女儿?你这样的人还有什么脸面活在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