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到当初先帝驾崩,他孩童懵懂之时便被迫登基。满朝文武看他年幼,觊觎他殿上龙椅者比比皆是。
那个时候是他的皇姐平阳公主,站出来护着自己。
他的皇姐,平日里瞧上去寡淡清冷的模样,可却是真心待他,从不像旁的人表面上阿谀奉承,实际上暗地里不知在做什么打算。
皇帝他打那个时候开始,心底便极是喜爱尊敬这个皇姐了。甚至暗暗发誓,等他日后长成,得了权势,待天下当真握在他手里的那一日。皇姐无论朝他要什么,他都是愿意给的。
认识皇姐这么多年了,他还从来未见过皇姐对哪个男人那么上心过。便是与皇姐有过五年夫妻情分的护国将军,也从未有过。
皇帝知道自己的姐姐看中了这个男人,可是皇帝当初到底还是不喜十七,觉得他一个下奴出生,如何也都是配不上自己的皇姐的。
虽说承诺了皇姐,日后不会刻意刁难十七。但皇帝将十七发配到北疆,其实还是存了坏心。
他以为这个男人,便是有开天辟地的能力,只带着那么些残兵小将,也成不了什么气候,大抵上便也就战死沙场,一了百了,索性让皇姐死了那桩不该有的心事。
谁能想到,十七竟真的凯旋归来了。
如今的他早已不是三年前的他了。十七现下战功赫赫,若是真能一举拿下北疆,他必然能够权倾朝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皇帝此时不禁自问,他千辛万苦地拆散这两人究竟是对是错?门第与出生当真有那么重要吗?
皇帝这么一站,便站了一宿。
五更天的时候,侍女胆战心惊地推开殿门,前来伺候皇帝熟悉,更换朝服,准备上朝了。
皇帝站在原地,依旧是一言不发。
过了许久,他疲惫地叹了口气,他揉了揉酸涩的眉心,吩咐道:“早朝后,再去唤骠骑将军上前面圣。”
**
十七他也不傻。
他先前拒了皇帝的召见,这个时候皇帝没有动怒,反倒是派人又请了一次,他自然有些猜到这其中是个什么意思。
这个时候,十七已经换下了战衣。身上还是那件他常穿的墨色长袍,配上了一双铁钉板军靴,长身而立,身上自有军人的那一股隐忍英挺气势。
便是站在天子面前,这个男人依旧是背脊笔挺,目光清冽冷沉,面上端的是一副从容不迫。
皇帝此时正坐在案前,手里握着一册批改好了的奏折。见十七来了,他略微抬起了头。
皇帝瞥了十七一眼,淡声开门见山地问:“骠骑将军现下,可是非要朕的皇姐不可了么。”
十七薄唇抿作一线,听了皇帝这句,他眸光一凝,却是没有言语。
皇帝见他不说话,却也没恼,只凝视着昔日的爱将,又继续淡淡说道:“你也知晓,朕素来器重与你。若是你这次再立下大功,朕必然大大有赏。什么样年轻貌美的女人你得不到?为何偏要吊在一棵树上,朕的皇姐今年二十有五,也不小了,更何况早已有过一任驸马……”
“皇上说的没错,末将此生非平阳公主一人不可,旁的女子再年轻貌美,与末将也毫无关系。倘若皇上今日召末将过来,便是为了劝阻末将放弃。那么请恕末将现下还有事,不奉陪了。”
皇帝的话还未说完,便被十七冷声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