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见面还是陆盛生宴, 此时已然冬末,百里虞扬想起古旭曾经的话, 突然反应过来,道:“再过几日你便十五了罢,大周女子十五行笄礼………”
古旭懵懂的看着他。
她无父无母, 东宫老人只教她宫中规矩,因此她并不知晓笄礼为何。
百里虞扬蹲下身子,温声问道:“东宫虽不会有人替你举行笄礼,但我送你一份生辰礼物可好?”
古旭咬着唇瓣。
“有想要的礼物吗?”
“你记得我生辰?”
“自是记得。”
古旭不信,忐忑道:“那我考考你,我的生辰是什么时候?”
她双眸清亮,多了一丝潋滟光泽,百里虞扬隔着帷帽摸她的头,“你说过的,元月初六生。确切的应当是广业元年,元月初六。”
他不由的笑道:“古旭,你要长大了!”
古旭闻言便咧开嘴笑了,开始得寸进尺,道:“我要吃长寿面,我还要好看的新衣服,要厚的。”想到曹方今日的话,她稍显害羞道:“可以的话,我还想要钱,这样出宫后我就有钱买宅子了。”
出宫吗?
百里虞扬垂眸,兀自思索着。
古旭见他不答话,担心他不高兴,便有些忐忑,“我不要钱,就要长寿面好了。”
“你缺钱吗?”陆盛赶来,神色不明的问道。
缺!
什么都缺!
年关时,东宫其余人都有赏赐,只她没有,曹方有小金库,她也没有。
但古旭不敢说,只摇了摇头。
她这般乖巧的闷不做声,却只换来陆盛一声冷笑。
他已然很长一段时日未这般阴阳怪气的待古旭了,古旭暗自醒审,是不是因着自己将他衣服垫在屁股下惹着他了?
陆盛沉眉,他看着百里虞扬放在古旭头顶上的手,低道:“下半场比赛已然开始,我们进场罢。”
如今离比赛开始还有片刻,但百里虞扬未反对,闻言径直入场。
李成年跟随二人进入场地,经过古旭时,不由想到她有什么缺的呢?
局外人,总是清醒一分的。
记得前年年关时,太子参加皇宫年宴回来,夜深,他身上带着些微酒气,人已然不甚清醒,手中却紧紧捏着一只形态可掬的琉璃烧制的小猫。
那是他参加年宴时从太后手中讨来的,太后年长,童心便大了起来,宫妃为讨其欢心总是会收罗一些有趣的小玩意送去慈宁宫。
不想他身为孙子,年宴时不送礼,却向其讨了礼物来。
那时,白日里东宫各人已按照份位高下各自得了赏赐,年关气氛浓烈,东宫被宫人布置的十分喜庆,红色的灯笼透出的光泽将整个东宫点亮。
太子坐在太师椅上,身前案桌上布满了各色物件,琉璃猫,青白玉质的如意……数不胜数。
彼时他不知其意,忽然想起白日见古旭时,她因未得到年关赏赐略显失落的眼神,便低声问道:“太子,小旭姑娘平日虽未尽宫人职责,但她名号记在东宫宫人簿上,按例,年关是要………”
他未说完,太子已然摆手,轻声道:“不用给她那些玩意,这的才是好东西。”
年宴时他被灌了酒,人已不甚清醒。
寝殿正门大开,整个院落充斥着纱灯透出的鲜红光泽,那光从屋外透进,打在案桌上那堆琳琅满目的金银器具上,折射出星星点点的光亮。
太子醉眼看着这堆金银器具,竟是缓缓笑了,那笑显得既傻气又幼稚。
他在等着古旭前来找他,可那夜小黑屋灯火通明,夜里太过寒凉,古旭围着火炉烤了一夜的火取暖,并未来寻陆盛。
年关一过,年味便散去不少。
翌日李成年伺候陆盛洗漱时,却是再也未见着那堆他收集的珍宝。
他从不敢向他人提及此事,此时却无端的想了起来。
他想,古旭若开口提要求,太子必定会允诺的。
入场时,他最后回身看了眼被众多女子环绕的赵家小姐,不由的想到,若是有一日古旭发疯强求,那个位置太子是给还是不给呢?
应当是不会给的,太子这人胸中城府颇深,总不会陪着一个傻子发疯。
与上半场一样,陆盛与百里虞扬是主力,陆晔勉力应付着,孟泽言表现踊跃,但他的队友并不看好他,几次都将球传给了陆晔。
他气极,踢得愈发没有章法。
其中一人是孟家手下之子,见此,便乘机将球传给了孟泽言,孟泽言正欲带球前行,却被突然窜出的百里虞扬夺过球去。
球场如赌场,孟泽言急昏了头,人品毫无余地的显现出来,竟是朝百里虞扬扑了过去。
百里虞扬奔跑中被人撞击,身子一斜跌落在地,球跌跌撞撞滚到了古旭脚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