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哥哥,我们这是去哪?”小姑娘此时不再紧张,神经也从惊险的逃亡中松弛下来,好奇的问道。
李楚也不知要去哪里,只不过一切都是听从红灵儿安排,想必按照她的计划一定能够逃脱追捕。于是只好含糊的回答道:“我们去一个安全的地方,那些官兵想破脑袋也不会找到!”
“哦。”小姑娘听了李楚的话,就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其实她也不在乎去哪里,只是害怕分离。爷爷死后,她再无亲人,眼前几次三番救了自己小哥哥就成了她心中唯一的依靠。似是天涯海角,或许,只有在他的身边才是最安全的所在。
二人牵马登船,艄公娴熟的驾驶船舟,驶向江水深处。
没有了马蹄急促的奔踏声,只有身侧潺潺流水声浪,李楚这一刻才放松下来,想到今晚干下的劫囚之事,都有些后怕。“难道是跟红灵儿这个女魔头呆的久了,我怎么也如此胆大包天!希望那个捕头没有看见我!就算看见了也不管了,大丈夫岂能见死不救,这些官差也不分青红皂白,小姑娘若落在他们手中必然只有死路一条。”
正想着,身旁的小姑娘像是猜透了他的心思,目光中噙满感激,这种感激千言万语也无法表达,甚至有一种冲动想要吐口而出‘小女子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做牛做马服侍公子。’可毕竟觉得女孩家冒然出口太过唐突,才压下心中的冲动。只是将衣袖浸湿江水,伸手给李楚擦拭被泥巴涂抹的脏脸。
“小哥哥,我帮你擦擦脸吧!”
李楚被弄得有些不好意思,连忙避开。
“还是我自己来吧!”侧身探头在江中洗了两把。
小姑娘有些害羞,没再说什么。她本就满身伤痕,又走了一天路,米水未进,此前又经历了一路紧张逃亡,早已身心疲惫,体能虚弱,刚刚在马上被李楚护在怀中还好,此刻自己独立坐着,渐感不支,好几次险些栽进河流之中。
“你还好吗?”李楚关切的问道,他也看见了小姑娘的虚弱。
小姑娘勉强的点点头,可身体却不由自主的向一侧栽倒。李楚见状连忙伸手扶住她,看她实在难以支撑,自个儿向她身边靠了靠,“你靠着我吧,在坚持一会我们就到了。”
小姑娘精神恍惚,只觉得一个熟悉的臂膀将自己扶住,自己整个身体倚在了一个宽阔的胸堂之上,她本来觉得难为情,可自己身体像是软了一般,无力直起。
船舱内拖着马匹,李楚二人并排坐在船头,空间虽然狭小,可二人靠的很近,倒不用担心谁会被波浪晃入水中。只是身体蹭着身体,李楚甚至能够感受到小姑娘身体的火热,自己也感觉有些别扭。
原本二人一路同骑一马,难免有身体接触,可那时急于逃难谁也没有闲暇顾及,此刻木船悠悠前行,江水缓缓流淌,空气似是都沉静下来,可心却有些躁动。这种感觉还谈不上什么情感的冲动,而是青春男女身体的本能反映罢了。
冰凉的江水时不时拍打着脚面,让李楚也冷静不少,二人靠在一起,谁也不言语,就连船尾的艄公也只顾划船,一言不发。寂静的江心,只能听见船桨拨打水面的声音。
“你们是在哪儿被他们抓住的?”李楚实在是觉得此刻安静的有点尴尬,自己的心跳声都被小姑娘听得清清楚楚,找个话题问道。
谁知小姑娘哇的一声哭了,李楚才反应过来,一定是自己的问题让她想起了刚刚离开的爷爷,暗骂自己真是蠢透了,在这个时候揭人家的伤疤,可话已出口,又不知如何安慰小姑娘,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对,对不起,我忘记了爷爷的事。”李楚连忙道歉。
直到这一刻,小姑娘才终于将心中积压的悲痛得以全部释放,过了好半天,小姑娘才从悲伤的情绪中挣脱出来,脸上挂满泪水,显得楚楚可怜。“小哥哥,爷爷死了。”
李楚也十分难过,虽然他从未经历过亲人的生死相离,但从小姑娘的眼泪中他也深深体会到了那种失去至亲的深深的痛。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去安慰,只有让那轻灵的波浪柔声安慰那些受伤的心灵。
好一会,小姑娘才控制住情绪,缓缓开口道:“我们本来到了亳州城下游的一个县城的渡口,打算从那里过江,谁知那些公差追赶的急,在我们正要上船时赶到了渡口,在拉扯中爷爷被踹下了船淹死了,我也被他们抓走,直到遇见你们。”
听完小姑娘讲述,李楚对那些官差的恶行更多了一份憎恨,对这个世界又清晰的看清了一些。“恶人总会有恶报的!”
这时,船尾的艄公忽然低声唱起了歌谣:
江岸万里长,鱼儿虾儿汇中央,又有尸骨亡;
食儿香,浪里抢,一缕冤魂一滴江。
歌声悲凉低沉,踩踏着江面浪花,在这黑夜中顺流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