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朗脸色变了几变,自然也知道此事厉害,宣沛既然说了此话,这趟浑水,他便是不趟也得趟了,而且无论如何,宣沛这番话出来,首先他就引起了皇帝的怀疑。
宣沛是什么人?如今不过是一个**岁的孩子,就算他表现的再怎么沉稳,年岁却是不容辩驳的。人们会以为小孩子没必要说谎,而他却不一样了。
不等宣朗开口为自己开脱,淑妃便急不可耐的开口道:“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四殿下可也是亲眼所见,你这么说,岂不是在冤枉四殿下?”淑妃心中已然将宣沛恨毒了,不过一个身份低贱的宫女所出,竟然和蒋阮串通一气想为他开脱。既然如此,便将这个十三皇子一道拉下水去,让他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懿德太后不解的看向宣沛,本来瞧见宣沛的时候她也是心中诧异,以为是萧韶的安排。心中还料想萧韶何时与宣沛有了干系,后来见宣沛言辞清晰,并不像宫中议论那般,心中稍怀安慰。萧韶的人品她自是信得过,宣沛既然是萧韶挑中的人,自然就不会差,而在这些皇子中,一个有些才华又没有野心的,实在是太难得了。
登时,懿德太后便淡淡的瞥了一眼淑妃,道:“事情还没弄清楚,淑妃,哀家看你逾越了。”
淑妃不敢得罪懿德太后,不甘心的噤了口,心中却是盘算着怎么将宣沛一道拉下水。
皇帝看了一眼宣沛,心中虽然也不喜他为蒋阮开脱,却还是出声问道:“哦,你可知老四说的与你不太一样。”
“回父皇,四哥怎么说儿臣不知道,但儿臣却看到,宫女扶着和怡郡主到沐风亭的时候,四哥也在。儿臣也听到了四哥后来对弘安郡主说的话。”宣沛声音清朗,同成年男子的阴郁不同,自有一番通透和独属于少年人的朝气,听着便让人心中通泰,只觉得他说的话似乎都能让人信服一般。
宣朗握紧双拳,只听皇帝到:“什么话?”
蒋阮看了一眼宣沛。到了此时,她便也有些拿不定宣沛到底当日在不在了,于她来说,宣沛今日的出现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也正是因为宣沛的突然出现,让她交代慧觉的事情无法继续进行。宣沛那一日应当不在才对,更让她疑惑的是,为何在短短的一段日子中,宣沛就像变了一个人般,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儿臣听到四哥对弘安郡主说,等四哥在皇祖母面前提及婚配的时候,请弘安郡主不要拒绝,否则的话,弘安郡主便逃不了杀头的大罪。”宣沛大声道。
此话一出,金銮殿登时静默下来,连一根针落在地上的声音也能听得见。
宣朗的脸色顿时变得一片雪白,竟是第一时间看了一眼宣离的神色。
蒋阮也是一愣,随即心中失笑,如此看来,宣沛定然是当日并没有到过什么风波亭了。宣沛这话不可谓不高明,话音刚落,不但皇帝神色微变,就连宣离的神色也不那么自然。
宣朗本是为了宣离才以杀人罪嫁祸,最终的目的也不过是想要蒋阮嫁到宣离府上。可宣沛的这番话却又透露出另一种意思,宣朗的话是想要自己娶了蒋阮去。宣离表面宽和实则多疑,又怎么不会怀疑宣朗阳奉阴违,表面上是按照他的意思做事,实则却是换了种办法。宣朗虽然无能,上头却也有个贤妃,如今陈贵妃失势,宣朗未必就没有机会再往上爬。如果蒋阮嫁给了宣朗,能带给宣离的好处一样能带给宣朗。
宣朗若是真的存了其他的心思,也不是没可能。
宣离目光微微一闪,却不似方才那般平静,宣朗与他筹谋大事多年,自是知道宣离心中究竟在想些什么。一时间对宣沛这样的离间计十分愤怒,众目睽睽之下却又无法对宣离说明,心中焦急,便也大步走到殿中“扑通”一声对着皇帝跪下身来。
“父皇明鉴,儿臣冤枉!”宣朗声音沉痛无比,他自是惯会作假的人,脸上倒是真的有几分茫然无措的模样,看向宣沛的目光也十分沉痛激愤,愤愤道:“十三弟,你我同为手足,你是受了何人指使,想要诬陷于我?如今你年纪尚小,切莫要着了别人的道。”
他这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将矛头对准了蒋阮,倒是成功的利用了皇帝对蒋阮的怀疑之心。宣沛如今年纪小,真的是极有可能被人蛊惑,百官纷纷看向蒋阮,蒋阮神色未动,心中却是有些烦乱。
宣沛究竟想要干什么?她并不希望将宣沛也牵扯到此事中来,可宣沛今日的种种表现,想来已经惹起了朝中许多人的注意。譬如宣离,也定会留意到宣沛的反常。宣沛今日这样出风头未必是好事,如今他还没有自保的能力,可以预见,今日一过,宣沛在朝中的地位应当会比之前好一些,同样的,他的麻烦也会接踵而至。
对一个母亲来说,保护孩子是天性,蒋阮不愿意让宣沛牵扯进来,可如今事情发展到眼前这个地步是谁也没有想到的,一时间竟是不知道如何收场了。
“儿臣所言句句属实,还望父皇明鉴。”宣沛并不搭理宣朗的话,语气倒是一如既往的执拗。
皇帝眸色深沉的看着宣沛,沉声道:“你二人各执一词,都有自己的说法,其中必有人说谎。十三,即便你作证,弘安郡主也不能脱离此事。”
就算有了宣沛作证,双方各执一词,仍是不能得以证明蒋阮的清白。这场戏还无法收场。
谁知宣沛却摇头道:“不,不止儿臣一个证人,还有一人能为弘安郡主作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