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了还有这只狐狸。
银筝咳了一声,连忙把话头岔到别的地方:“老祖宗念叨着改天也来这里赏梅,到时请皇兄割让宝地呢。”
司徒鄞看我一眼,而后偏头答了一句什么。
我只顾眼观鼻鼻观心,也未听清,后来到底寻个因由告辞,银筝顺水推舟帮了我。
绕过小径,我实实吐出一口气,将要走出梅林,绰绰听到银筝的声音:“皇兄宝贝这地方,向来不准别人踏足的,今日肯带娴妃娘娘来,又是如斯貌美,难不成终于要给我立一位皇嫂了?”
银筝口中的“皇嫂”意指皇后……我顿住脚步,听司徒鄞如何回答。
司徒鄞却道:“你不是人吗?”
“皇兄欺负我!我是有皇兄批准的!别转移话题,今儿姑姑还私下问我立后之事呢。”
“小孩子,哪来那么多事……”
闲闲的声调,在梅雪中透出疏懒。
我自嘲一笑,转身欲走,突听那人缓缓续道:“兴致罢了。”
声音沉远,但我确定没有听错。
兴致,这便是他的理由。
兴之所至,可以让一个人在雪地里罚跪,兴之所至,可以摘下一个人的脑袋。
司徒鄞,这就是你的真性情吗?
回宫才知底下人早已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她们在宫中找不见我,还以为我也像吴氏一样,差点要动用侍卫寻人。
最乐观的是迢儿,不愧跟了我许久,遇事再不悲观的,给我手上捧了暖炉,眼里闪着碎光,笑道:
“我就道她们是瞎着急,小姐跟着皇上走,哪里会出事?如此红光满面,想必,嘿嘿,是被皇上宠幸了吧?”
一屋子人跟着掩帕偷笑。
当真把她们惯坏了……我懒得理睬,床上歪了小半时辰,忽才想起湘妃的事儿。
秋水回禀镜葵已然回去,湘妃又打发人来说如今行动不便,若我拨冗过去,她当晤面亲谢。
我想了想她那时古怪的眼神,也觉无趣,摆了摆手,遣人拿些冻伤药过去,带话说不需介怀。
晚饭后踱至殿口,初八的月亮还算亮堂,映得庭中积雪晶莹剔透。
望着空无鹤影的庭院,我自顾自地笑,迢儿问我可是在等皇上,我点她的额头,“泡壶好茶,等罢。”
第7章 妙手空空
结果这自作聪明的蹄子,颠颠儿泡了壶蒙顶上清茶来。
我问:“这是皇上的口味?”
迢儿得意歪头,“自然。”
我叹了一声,拿过储茶的芦瓶随手把玩,“那银筝公主爱喝什么茶?”
“银筝公主?”
迢儿反应了一会儿,喃喃:“对茶公主并没什么特别喜好,不过小蝶说公主素喜酸食——”
我截断她的话,“昨日太后娘娘送的梅饯可还有?”
迢儿看我一眼,“您不吃酸的,都收着呢。”
想着银筝顾盼靥笑的样子,我微笑嘱咐:“端来吧,以款贵客。”
“咦,难道客人是公主?银筝公主怎么会来咱们宫里,发生什么事了?”迢儿喋喋不休,我只故作神秘地笑。
过了一时,一切寂静如常。
迢儿是个无事忙,频频地看更漏。秋水把冷茶倒掉几番,我看在眼里,微一摇头:“是我料错了,都别挑灯熬油地等了,扶我睡吧。”
话音犹未落净,就听一道爽朗的笑音传进来:“星夜踏雪而来,没打扰到嫂嫂才是!”
我一笑,这兄妹俩迟到的毛病倒是一样。
把人让进屋,掸落衣裘上的雪交给小丫头,“公主踏雪而来,我多等一时也是应该,秋水快泡壶热茶给公主驱寒。”
“原是老祖宗留我多说了会儿话,后宫内苑我又不常来,还迷了路,好不容易才找到这里,可谓——披荆斩棘了。”
银筝一边吐舌一边说,紧俏的脸蛋愈显可爱。
只是这片其乐融融被迢儿一声尖叫打断。
我心下窃笑,表面故作淡语:“毛毛躁躁的,吓着公主怎么好?”
迢儿圆瞪杏眼,手指下意识往银筝脸上指,又猛地缩回,惊怯道:“她、她是……”
秋水不解,小声问迢儿怎么了。
我一挥手,“没事,你们都去外殿守着吧。哦,叫小航子他们都进来烤烤火,只留一两个人轮流在外面看着就是了。”
待秋水退下,银筝才笑吟吟地看向迢儿,指着自己的鼻子娇笑:“就是我,怎样啊?小蹄子,当日你帮你家小姐出气威风得很啊,还顺去我一颗珠子,这笔账可要好生算算。”
迢儿双膝发抖,一时没看出我眼里的笑意,哭诉道:“公主恕罪,奴婢并不知是公主,眼拙冲撞了公主殿下!只是窃珠之事纯属误会,还请公主千万不要声张,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