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节(2 / 2)

顾广成掩去眼底的不屑,看着江文秀的眼神,越发的有些不耐。

可惜江文秀看不出来,在她看来,那苦丁茶有什么好喝的,况且那还是那个女人最爱喝的茶,自己的院子里,不允许有任何一样和那个女人有关的东西出现,花茶,普洱、龙井.....她一样样的试,人的口味终归是会变的,迟早有一天,老爷子会发现别的茶的美,彻底抛弃那苦涩的苦丁茶。

心思敏捷如萧见素,江文秀的那点小心思她自然是看的出来的,只能说江家虽然在文人界颇有地位,可是在教育家中女眷一事上,过于墨守成规,教出来的女儿,鲜有出色的,一个个的眼界拘泥在后院之中,为了这么一点点的小事,惹得老爷子不快,也不知道她那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萧见素惬意地抿了口有些过分甜腻的花茶,想起江家嫡系这一代唯一的女儿江白禾,她似乎和江家的那些女眷都不太相同,是个有想法的孩子。

有想法好啊,身为庶女,没点想法怎么能混的出头,可是有时候想法过于活络,有那脑子想,却不一定有那命去享。

“来人,把那些个人带上来。”

江文秀现在性质正旺呢,好不容易抓到了大房的把柄,在老爷子面前扯下他们伪善的面具,怎么肯这样简单地将人放回去。

她对身边一个长相刻薄的老嬷嬷叮嘱了一句,那老嬷嬷阴森森地看了顾如是一眼,转身出了福庆堂的正堂。

几乎没过多久,几个下人被捆成粽子送了进来,还有一人,和那些下人都不太相同,她的额头绑着白色的抹额,面色苍白,裹着厚厚的披风,被下人搀扶着进来。

弱柳扶风,一步三喘,这不正是那个滑了胎,此刻应该在自己的屋子里,做着小月的郁姨娘。

顾如是起了点兴致,看了看上头难掩喜色的江文秀,觉得今天怕是有好戏要瞧了。她想要借着这件事攀扯一下大房,恐怕到时候没有攀扯上,不说,还要偷鸡不成蚀把米喽。

☆、第53章 黄雀

“迎柳你说。”

江文秀看着一群人进来, 面带丝丝得意的朝一旁的萧见素看了眼, 见她没有丝毫反应, 神情淡漠地喝着花茶,似乎对此一点都不为所动, 心中愤恨, 觉得这女人实在是太会演戏,可是想着自己这一方已经证据确凿, 今天定能让大房灰头土脸,顿时就又开心了起来。

她看向刚刚被几个仆妇推搡着进来的小丫鬟, 那个小丫鬟似乎是受了不少的刑罚, 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的,还透着不少血渍, 整个人虚弱狼狈。

迎柳是郁飞仙身边的一等丫鬟, 作为姨娘,郁飞仙能配两个一等丫鬟,四个二等丫鬟,三等和扫洗的婆子额干,没有定数。

她和那个在郁飞仙滑胎后就自尽的丫鬟扶风一样,都是顾远桥给的人,原本以为顾远桥是为了防着卫琼英下手,才将自己的心腹丫头送到了郁飞仙的身边,哪知道还是中了别人的道, 看情况, 那扶风似乎早就已经被人收买了, 指使郁飞仙滑胎的药,就是她亲自端过来的。

“先等等。”

顾如是打断了迎柳要开口的话,面带丝丝不解地看向了坐在上首位置的江文秀。

“这是大人的事,大姑娘作为一个晚辈还没有你插嘴的份,你现在这样,未免也太没规矩了。”

江文秀已经听大儿媳妇讲了这个孙女在绥阳对她的奚落,忍住心头的不悦,将以往叫习惯的称呼大丫头改成了大姑娘,就怕顾如是在她身上也来这么一出,惹来老爷子的不满,转移了自己今天把大家一块叫过来的重点内容。

“真是奇怪,下人来报信的时候说是因为这件事和我们全家人息息相关,才叫我们悉数到场的,怎么现在听祖母的意思,这事似乎又和我没关系了,正好我现在乏了,是不是能回去歇歇了。”

顾如是巧目倩兮,冲着一旁的祖父撒了撒娇:“祖父,这一路上坐马车我全身的骨头都酸了,既然这事和我没关系,不如就放我回去休息吧,横竖也也插不上话,光听着怪没意思的。”

萧见素听着闺女的话,眼中带了点点笑意,公公那天的话提点的对,自己光想着培养出下一个萧见素,却忘了,闺女的性子本来就不似她,硬是照着她学,反倒不伦不类,她的哟哟完全没必要学那些东西。

“既然这样......”顾广成显然也听出来这是孙女在怼继妻呢,很给面子的就要开口,江文秀见状,赶紧把话给拦下,这大房的死丫头要是走了,这戏还怎么唱啊。

“大姑娘有什么想问的就说吧,至于要回去歇歇,就等这件事处理完了再说吧。”江文秀说的咬牙切齿,心里暗恨,她倒要看看,等她戳穿了她们大房的真面目,那贱种还有没有想睡觉的心情。

“祖母这么火急火燎地把我们叫过来,也没说清楚是什么事啊,而且郁姨娘不是在做小月吗,怎么也出来见风了?”

顾如是状做不解,“如果是为了查郁姨娘小产的事,似乎和我们大房没什么干系吧,横竖就是二房的内务,为什么要把全家人都叫过来,劳师动众的。”

顾如是甜甜地冲一旁的卫琼英笑了笑:“如果是二伯娘没什么能力找到凶手想请娘亲帮忙的,说实话,我也挺好奇到底是谁那么歹毒伤害一个还在腹中的孩子,如果查出来是哪个拈酸吃醋的女人干的,我看趁早把她赶出去,现在敢在庶子的身上动手脚,没准哪天就心大地在容锦堂弟身上下手了,二伯娘你说是吧。”

卫琼英的手一抖,看着顾如是眼底的一片澄澈,勉强扯了扯嘴角:“大姑娘说得是,要是查出来是谁下的手,我想阿父首先就不会让那样狠心残害顾家子嗣的女人在顾家待下去。大嫂,你说是吧。”

卫琼英的心里其实还是有些疑惑的,毕竟当初她让对方下的药药效可没这么强烈,算算时间,她肚子里的孩子会在喝完药的第二天才滑落,那段时间里,郁飞仙接触的东西也多了,吃过的喝过的东西更是不知凡几,所有的痕迹都被清扫干净,谁还能找出她的把柄来。

而且扶风是她好不容易培植起来放在顾远桥身边的亲信,她还不想这么早就把人折在里头。

她回来之前,就赶紧传信给了府上的人,或许是扶风一不小心将药的剂量下重了些,偏偏那郁飞仙这一胎的胎像又不是特别稳,两者相加,这才导致这郁飞仙刚喝完药,当下就血流不止,硬生生滑了胎。

幸好,她手上还有扶风那丫头的把柄,她乖觉地自尽了,而自己留着的那些后手也发挥了作用。

卫琼英一想到自己当初做的那些布置,就略显轻松地舒了口气,心中笃定了不少。

“这趟叫大家过来,就是想要把这事情查个水落石出,咱们顾家的子嗣本就稀少,那个隐藏在幕后的毒手趁着老爷你不在家那样肆无忌惮,要是不查清楚,恐怕日后对方会更加嚣张,到时候,顾家的子嗣危矣。”

江文秀面上悲痛,顾如是颇有些嗤之以鼻,就二房的那些莺莺燕燕,这些年流掉的没保住的恐怕一个巴掌都数不过来了,这次她到是激动了,还不是因为以为抓到了他们大房的把柄,嘚瑟地太过,憋不住了。

“既然这样那就看看吧,祖母说的是,这样的人在咱们顾家呆着实在是太危险了,要是查出来,一定要让二伯把人给赶出去。”

顾如是点点头,略带催促地朝着江文秀说道:“既然这样,祖母你赶紧问吧,别耽搁时间了。”看那无辜的模样,仿佛刚刚打断江文秀的不是她,而是江文秀自己一般,顿时又把江文秀气了个半死。

“迎柳,还不把你所知道的事情从头到尾原封不动地讲一遍,要是有丝毫隐瞒的地方,想想你的家人,别让他们为了你这么一个不孝女,丢了性命。”

江文秀的脸色一变,带着些许狠厉看向下头跪着的迎柳。

“呜呜呜——”一群被绳子捆起来的下人,嘴巴里塞着布,呜咽着被推搡到大堂外,那些人,正是迎柳的父母,兄弟和侄子侄女。

迎柳是家生子,在郁飞仙肚子里的孩子流掉之后,作为最大嫌疑的丫鬟扶风同室之友,迎柳就被抓了起来,严加拷打,她的家人也不例外,都被牢牢看顾起来。

“那天下午,我和扶风照老太太的吩咐,一起去大厨房端安胎药,期间,我因为内急,离开了片刻,这中途,一直都是扶风负责看管着汤药,我就离开了一炷香的时间,等我赶到的时候,就看到扶风好大小姐身边的丫鬟紫竹起了争执,还差点把药打翻,之后,之后药熬好了,就由我和扶风一起端着回了郁姨娘的院子,然后扶风端着药进了姨娘的房间,出来的时候并没有拿着药碗。”

迎柳带着哭腔,哽咽着讲着那天发生的事,可能是因为这些日子里在拷问之下重复了太多遍的缘故,几乎没有思考,顺畅地将当天的场景复原。

“大概在一盏茶之后,姨娘唤人,我正想去端药碗,扶风抢先一步进去了,再,再然后,姨娘肚子里的孩子就保不住了,当初那个盛了药的瓷碗早就已经清洗赶紧,扶风,扶风也被发现在房内上吊自尽了。”

迎柳说完痛哭匍匐在了地上:“这件事和奴婢真的没有丝毫关系,望老爷夫人明察,奴婢是无辜的,奴婢的家人更是什么都不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