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柳说起当天的场景,至今还心有余悸,郁飞仙似乎也被戳到了痛处,想起自己那个被害死的孩子,忍不住泪如雨下。只是在这大堂之上,哪有她这个低贱的姨娘说话的道理,只敢默默拿着帕子拭泪,加之那苍白憔悴的脸色,更是惹人怜惜。
顾远桥看着爱妾,心痛如绞,更是恨毒了那个背后下手之人。
他恶狠狠地瞪了大房的众人几眼,卫琼英自然没有错过他的这个眼神,知道自己卖下的暗棋估计是奏效了,一切都向着她计划的方向发展,这些日子的郁气一扫而空,激动地控住不知自己的心情,就想大笑三声。
顾如意隐隐也是知道些的,她的手指紧紧攥着帕子,面上的激动,几乎是长点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
顾如是看着二房母女的模样有些疑惑,就算是把锅送到了他们大房的头上,也不用这么喜形于色吗,连最基本的情绪都控制不住?
她总觉得有些怪,难道是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娘亲在她们身上动了什么手脚?
这简直,简直是大快人心!
顾如是抿了抿唇,借着手帕擦拭嘴唇上的茶渍的动作掩盖住了脸上的笑容。
“如果这贱婢的话属实,大丫头,把你院里的紫竹叫过来问问话,看看那丫头怎么说。”江文秀的脸色严肃,一时得意,又叫回了大丫头,不过都到这份上了,她也懒得改了。
好戏终于要上场了,到了这个时候,顾如是居然隐隐地有些激动。
螳螂自以为自己把蝉给捕住了,却不知道,后头还候着一只黄雀呢,可悲可叹。
☆、第54章 真相大白
“紫竹, 迎柳那丫鬟说在郁姨娘滑胎的当天, 你曾经和看着安胎药的扶风发生争执,甚至差点打翻药汤, 可有此事?”
紫竹算是顾如是身边最没有存在感的丫头了, 她是德善堂收养的孤儿,一出生爹娘就死在了一场疟疾中, 作为一个拖油瓶, 爹娘两边的亲人都不肯抚养她, 将她丢在了德善堂的门口,是萧见素收养了她,并且在顾如是十岁的时候,将她送到了顾如是的身边。
说起来,这些个大丫鬟里,紫竹是最沉稳的,许多事情,顾如是都放心交给她去做,而且紫竹从小就受到严苛的培养,心性坚定,往常小姐闺房里常常发生的丫鬟间的争风吃醋也不会发生在她的身上。
“确有此事。” 紫竹皱了皱眉回答道, “那日奴婢正在和厨房的刘婆子核实小姐这个月还未用尽的份例, 以及小姐从查卡狩猎回来之后的膳食单子, 谁料那扶风对小姐出言不逊, 说小姐的膳食奢侈浪费, 奴婢和她争执了几句, 扶风一时气不过,还和奴婢动了手,可能是在奴婢闪躲的时候碰到了那罐汤药,这一点,厨房的刘婆子可以给奴婢作证。”
紫竹没有丝毫惊慌,有条不紊地将那日发生过的事情叙述了一遍。
江文秀隐秘地笑了笑,紫竹话音刚落,就迫不及待地对着一旁的丫鬟婆子吩咐到:“赶紧把厨房的刘婆子带来。”
或许是太过兴奋,手指还微微颤抖,脸色微微涨红。
“拜见老爷,老——”刘婆子低着头弓着腰,慌慌张张进来,看着这一屋子的主子,两腿战战,噗通一声跪了下来,还没说完话,就被心急的江文秀打断。
“行了行了,我问你,郁姨娘滑胎当日,扶风和大姑娘身边的紫竹是不是发生了争执,你可曾看到事情的起因经过?”江文秀颇有些焦切的问道。
“看,看到了。”刘婆子攥紧一角,说话有些疙疙瘩瘩。
“那日紫竹姑娘取笑扶风从二老爷身边被贬到一个姨娘的身边,虽然从当初的二等丫鬟升为了一等丫鬟,但是这地位却降低了,说扶风伺候一个低贱的姨娘,将来她就是能平安诞下顾家的子嗣,也只是低贱的庶子,比不上大房的几位少爷小姐,扶风气不过,和紫竹姑娘起了争执,还被紫竹姑娘打了一巴掌,差点撞翻药汤。”
那婆子低着头,不敢看紫竹诧异地眼神。
“你胡说!”刘婆子说完话,紫竹立马反驳。
“大胆,这里还没有你一个丫鬟说话的分,来人,给我掌嘴。”江文秀,猛地一拍桌子,对着身边那个刻薄的老嬷嬷吩咐到。
“慢着。”萧见素怎么会允许江文秀在这个时候动她的人,那岂不是彻底定了紫竹的罪吗,“事情到底是紫竹说的那般,还是刘婆子说的那般都还没定数吧,老夫人现在动手打人,外人看来,岂不是要屈打成招。”
萧见素的眼神平静,看的卫琼英越发来气。
“娘,大嫂说的对,现在还是找到还是郁姨娘肚子里的孩子才是最重要的。”卫琼英一脸贤惠地宽慰道,打一个丫鬟有什么用,她想打的,可是萧见素那张永远高高在上的臭脸。
“哼!”江文秀狠狠剜了萧见素一眼,等会有的是让她哭的时候。
“来人,传仵作。”
一个矮瘦的小老头战战兢兢地跪在大堂中央:“小人在帮丫鬟扶风验尸的时候发现,她的脖颈出有两处勒痕,其中一处的勒痕稍稍细些,显然是被人勒毙后装做自尽的模样,悬于梁上的,并非自尽。”
仵作说完,江文秀脸上的兴奋之色显然更明显了:“扶风不是自尽,这么一来,就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幕后的指使者杀人灭口,还有一种,就是有人蓄意栽赃嫁祸,将视线转移到扶风之上,如果是后一种,那么唯三和药罐接触过的几人,都有下毒的嫌疑。”
“大儿媳妇,为娘的也不能包庇你,而是紫竹那丫鬟既然牵扯到这件事里头来了,那必须要彻查,你别怪娘不讲情面了。”
江文秀看了看边上的顾广成,眼底闪过一丝恋慕:“老爷,就在刚刚所有人过来的时候,我已经派人去搜查了紫竹那贱婢的屋子,如果真的是她下的毒,或许能查出点什么眉目来。”
江文秀的先斩后奏让在场的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变,一部分是欣喜的,一部分是羞恼的。
“啪——”
顾如是想也不想就摔了手上的碗,摔的方向也不巧,正好砸在那刘婆子的脑袋上,她一生哀嚎,捂着脑袋,鲜血不断地从指缝中流出。
“我的漪芳园什么时候是阿猫阿狗都能进的了,别说现在还没证据,就是证据确凿了,起码也得只会一下我这个主子吧。”
顾如是凤眸圆睁,仿佛冒着火般,万分不满地看着上首的江文秀。
“大丫头,特事特办,要是告诉了你,万一惊动了那幕后的黑手,毁灭证据怎么办,你刚刚不是也说,要揪出那个藏在顾府之内的歹毒真凶吗,现在只是查查你一个丫鬟的屋子,有什么好羞恼的,难道......”
江文秀的眼底带着讥讽,意有所指的,仿佛顾如是就是那幕后真凶一般。
“祖母这话好笑,只是一个婆子的片面之词,你就派人搜我的漪芳园,那要是万一有那碎嘴的婆子说二叔其实是你和哪个野男人的奸生子,那祖父岂不是直接可以挥刀把人砍了。”
“放肆!”
江文秀的声音尖利可怖,整个人从椅子上蹦了起来,手指直直顾如是,气的仿佛快晕厥了过去。
这大小姐的胆子还真是大,什么话都敢说,什么野男人,什么奸生子,她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不过人心都是爱看热闹的,不少丫鬟婆子即便知道大小姐这就是气话,气老夫人不经小姐同意,就让人去搜漪芳园,可还是忍不住,偷偷看了老太爷和二老爷好几眼。
似乎二老爷长得的确和老爷有几分不似,可是真要说起来,那郁姨娘生的三少爷,还是很像老爷子的。
不少顾家的家生子,老一辈的奴仆开始算起了二少爷的生辰,似乎是在老夫人嫁进来的第八个月降生的,对外说是早产,那时候,就有些风言风语,有的说是老夫人在嫁进来之前,就和老爷有了收尾,还是在先夫人的灵堂上勾搭上的,也有传言,是江家小姐不检点,在嫁到顾家之前,就已经有了相好,早就不干不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