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收拾好行囊,带上帷帽,一阵脚步声便从门口传来。
靳布扭头,昨天夜里的叫花子双手捧着几个小小的野果走了进来。
昨天她帮他处理伤口的时候只给他清洗了腿上需要上药和手背需要打针的那两块地方。
所以今天他依旧很脏,满是泥垢的脸,油腻腻的头发和脏兮兮的衣服。
但他捧着野果的双手被洗得干干净净,每一枚果子也都被洗得很干净。
“啊、”面前男子喊着将手里的野果递到靳布面前。
靳布信手拿起两枚:“多谢,这就当抵扣你的诊费了。”
说着自顾自的往前走,祁弘昱瞅了她一眼,默默地跟了上去。
察觉到身后有人,靳布转头:“你跟着我作甚?”
祁弘昱一怔,摸了摸自己的嗓子,昨夜里不是说好要给自己医治嗓子的么。
靳布见他的动作幡然醒悟,哈哈笑着:“不好意思,我把昨夜里这茬给忘了。”
祁弘昱尴尬地望了她一眼,他觉得面前这位姑娘不是给忘了,而是觉得他危险故意忘记的。
“前面走上半日便到大楠镇了,去了以后给你拿药。”靳布边走边说,“对了你是哪里人呀,大楠镇附近的吗,算了,看你流浪多日的邋遢样,估计家早就没了,算了,问你你也没法回答我。”
一路上,靳布每走几步就会忘记身边男子不会说话的事情,捡一些家长里短的事情来问他,每次都会以‘我忘记你不能说话了’为结束语。
然后隔一会儿再度开口。
祁弘昱听着她犹如音符般动听的声音,心想,估计她真的是哑巴了好些年,不然怎会一直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幸亏她的声音蛮悦耳,若是副难听的公鸭嗓再如此聒噪,他肯定会落荒而逃的。
进了大楠镇后,靳布找到先前经过时住的客栈,开了两间客房又找人烧了洗澡水。
“等会儿你自己把身上洗洗去,实在不是我嫌弃你,而是你身上真的太臭了。”靳布看着面前比她高半个头的男子礼貌微笑,“并且收拾干净了你伤口也不容易感染。”
祁弘昱再度无语,都直接说他身上臭了还叫不嫌弃?
不过他也的确是要好好洗一洗的。
“叩叩叩”
听到敲门声,靳布随手带上面纱打开门,清洗过后的叫花子很是精神的站在门口。
健硕的身材在店小二略小的衣服里显露无疑,十八九岁年轻脸庞很是年轻坚毅。
靳布略微迟疑,幽幽开口:“你应该不是叫花子罢,那你可要记住,等我给你把你的嗓子治好之后,你要付给我诊金的。”
祁弘昱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一双明亮的眼睛透露出些许疑惑,刚刚她拿走两枚野果当诊费的时候,他还以为这位少女是位乐善好施的人。
没想到见他换了衣服,便开始张口收费了。
虽然他知道他付费理所应当,但她的这一举动多多少少破坏了一位医者在他心目里高大圣洁的形象。
“那你在房里等一会儿,我去抓药,等我将药煎好了直接给你送过去,还有我帮你订了午饭,待会儿店小二会给你送过去,饭钱挂我房账上。”说罢靳布一溜烟儿地跑下楼。
望着少女略显兴奋的身影,祁弘昱愣在原地,这位少女这会儿拿药的态度未免也太积极了些。
客房内,祁弘昱刚放下筷子,靳布便端着一碗汤药走了进来。
“祖传神药,童叟无欺。”
祁弘昱看着她期待的眼神,端起碗将苦涩的药喝了下去。
对面少女拍案而起,兴致冲冲:“怎么样?试着说话看看。”
祁弘昱瞪着眼睛摇摇头,这药刚入口,苦味还在喉头回荡,还没流进肚子里,即使是神药药效也不会这么快罢。
“没有效果吗。”靳布微微蹙眉,纳闷地望着面前的祁弘昱,“小老弟,再把嘴巴张开我看看。”
小老弟?祁弘昱神色复杂地看着面前的少女,虽然她的脸一直在帷帽或者面纱之下,但单从眼睛还略显削薄的身形来看,她应该要比自己要小些才对。
“应该会有效果才对呀。”靳布自言自语,“莫非我药材煎制的顺序弄错了?”
呃……
一个医者能将药材顺序弄错?祁弘昱有些后悔自己喝下了那碗药,有些担心起自己的身体来。
“你等我一会儿,我去扒拉扒拉药渣。”说罢靳布又一溜烟儿的跑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