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紧张,祁弘昱的手心出了些汗。
刚将手搭在她鬓边的面纱上,一墙之隔的街道传来一阵乒里乓啷的声音。
身旁的人被惊得闭着眼睛扭动了一下。
祁弘昱顿时汗毛倒起,收回了手,视线也赶忙转向自己的正前方。
许是过了许久,身旁的人并没有醒的迹象,祁弘昱才紧绷的身子才松弛了半分。
只是揭个面纱而已,他怎么这么紧张,甚至还有些无措,压根都不像他自己了。
五年前首次上战场杀敌他都没有害怕,怎么面对一位小女子倒胆怯了。
街道上的声音渐渐平息,他伸手为靳布盖了一层被子,视线从她带着面纱的脸上扫过,手再度扬起。
这次他没有去摘掉面纱,而是轻柔的摸了摸少女光洁的眉心。
肤脂细腻如玉,紧闭的眉目不像白日那般灵动,倒透露出几分温婉的感觉来。
他慢慢贴近额头,鼻息间传来的淡淡幽香让他不能自已又陡然清醒。
“啪!”祁弘昱抬起手给了自己一耳光。
好了,他彻底清醒了。
醒来已经是天明,靳布看着自己身上厚厚的被褥和旁边缩在薄薄被单里的祁弘昱,心里漫过一丝难为情。
他伤还没好透呢。
她将自己身上的被子给祁弘昱搬过去一点,后者听到动静苏醒过来。
“阿嚏!”二话没说,祁弘昱先对着靳布的脸打了一个喷嚏。
祁弘昱手忙脚乱,他一大早怎么会犯这种错误。
想到他是将被子让给自己才在夜间受得凉,靳布闭着双眼单挑起一只眉毛,敷衍式安抚:“没关系,我等会儿会好好洗脸给脸消毒的,也会为你熬一碗风寒灵,不收费。”
祁弘昱尴尬地别过头,指了指外边,示意他要出去看看情况。
靳布亦起身弯腰跟着他身后,街道上很是平静,在各个路口可以看到戍守的士兵,从衣服上来看应该是大夏的兵。
二人靠近最近一个街口,上前打听:“官爷,咱们安全了么。”
士兵见他二人一个拖着伤腿,一个衣服陈旧,便道:“现在大楠镇里只有大夏兵,你们二人可以去找乡里登记,若有房屋受损的情况在登记过后,乡里会根据你们房屋受损情况安排士兵帮忙修葺。”
“太棒了!”靳布蹦了起来,“多谢多谢,你们真为百姓着想。”
士兵受到感染也咧了咧嘴,又赶紧蹦着表情:“镇中或许还残留的有西越狗贼,如果看到有可疑人一定要喊我们去查看,目前镇上每个街口都会有士兵站岗,街道里也安排的有巡逻的人。”
“没问题!”
回到客栈,靳布赶忙将酒窖上面的杂物移开:“大家出来,西越人已经被赶跑了。”
一阵欢呼声从酒窖下传出。
众人先将小苗子和赵姐从下边半推半递上来,又依次爬了出来。
在大堂住着的几个人听说有人可以帮忙修葺房屋后皆兴高采烈地跑去找乡里登记。
陈玉芬和赵姐仍旧呆在客栈。
大楠镇上原本有三四家药房,但几个老大夫都在战乱中不是被杀了就是被砸残了,剩余两个活着的等局势稳定后赶忙收拾家里细软逃到了乡下老家,以保平安。
见每天都会有受伤的人上门求助,靳布按照客栈的布局稍稍做了改造,楼下大堂改成了一个门诊,楼上客房四人每人一间。
原有的客栈名称不变,靳布边帮客栈老板看着房子边正式在大楠镇居住下来。
“云丫头,后天除夕你有啥想吃的,姐给你做。”一大早赵姐将客栈大堂打扫了一遍。
陈玉芬也从楼上探出头:“对,今天是最后一个集市了赶紧采办才行,赵姐你顾厨房我去买点心。”
这两人从酒窖里出来后和谐了不少,陈玉芬不再出去顺手牵羊,赵姐话里话外的嘲讽也少了许多。
靳布有些怔神,这到除夕了?
好快,一个多月前她经过大楠镇的时候还想着能够赶回到流霄郡同娘亲过个年呢,没想到要留在这里过除夕了。
门口祁弘昱背着一大包不知从哪儿寻来的药材回来了。
“大哑巴,你等会儿跟我一起去集市买菜去,咱们四个人得多备点菜,年后初八才开集呢。”
“赵姨娘,我们是五个人。”小苗子扶着楼梯奶声奶气,小手指在每个人身上点了点,最后落在自己身上,“你看,加上我是五个呀。”
“诶哟哟,姨娘把我们小人精儿给忘了。”赵姐单手搂着小苗子将她从楼梯上抱了下来。
靳布拿出荷包递给祁弘昱:“用这里面的钱,别让她俩出钱。”
祁弘昱接过荷包点点头,他也身无分文。
“还有,你这药材从哪里拿过来的,不管是别人丢着不要的还是送给你的,你都多多少少给人拿点钱过去,兵荒马乱的一文钱关键时刻也能救命的。”
看起来他这几天将镇上那几家药房都跑了个遍,那几个老大夫忙着逃命哪儿还会顾着这些再也用不上的药材。
陈玉芬不客气的从荷包里掏出两枚碎银子:“那云姑娘,我就不客气了,你放心,这是给大家采办除夕吃的点心,我的手指缝绝对紧紧的,不往自己怀里搂。”
赵姐不好意思地笑笑:“等开了年,我就出去找工做去,诊金没付不说,还混吃混喝大半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