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嫀做出“你竟然能猜出”的惊疑表情。
练风岐冷哼,他原就猜测玹琏心爱之人是轩辕辰绾,现下经孔嫀的羡慕证实,更让他笃信。
他道:“那第二个呢?”
“第二个,有可能是我的大师兄重峨。因为,帝尊常跟大师兄形影不离,他们经常在令彰殿独处到深夜,举止也有些亲密得过头,不似单纯的上下级关系。”
重峨之名,练风岐是知道的,他愣了愣:“玹琏是断袖?”
孔嫀道:“这也只是我的猜测。”
炼风歧陷入沉思,玹琏看着高贵如九天雪,竟是男女通吃,口味这样重……
孔嫀心里默念,对不起,帝尊。对不起,大师兄。但是这样,炼风歧可能会带着她去找大师兄,那她就有救了。
练风歧其实也觉得孔嫀不一定知道,只是试她一试。既然她提供了线索,他也就放过了她。
过了许久,地母终于回来了,她道:“没有找到轮回草。”
见没有办法证实,孔嫀忙道:“我跟西嫘女神真的没关系,你能不能放了我?你不能仅凭瞬花铃……”
她还未说完,已被地母打断:“我凭的是你这张脸,一模一样的脸。”
孔嫀一下面色发白。
练风岐凑过来,奇道:“原来她还真是?”
孔嫀艰难道:“可是,长的像也可能是亲戚。再说,旧的生命既已终结,就该了断因果,转世新生。地母娘娘,重新开始不好吗?你何苦执念如此深重,折磨你自己?”
地母嘲道:“你想渡我?何苦?你说得轻巧。既然你想不起来,那我就告诉你我为何要强留残魂。你们都该知道莲业吧?”
练风歧道:“莲业是十天神之首,自然是知道的。”
地母呵呵轻笑,看着幽深的黑水,完全陷入了她的回忆里:“莲业那个伪君子,口口声声天道正义,结果……他都已与我结为道侣,做了我的丈夫,却仍忘不了他最初所爱的西嫘。为了讨好西嫘,成就西嫘仁爱世间的美名,他将我杀死,又将我的身体和神魂炼成九幽石,铸成了往生桥,还夺走我的神宫,铸造为往生桥的主枢,以保证桥身日久稳固。”
那声音痛苦得颤抖起来,她猛然看向孔嫀:“我的真心,换来的却是残忍和欺骗。你说,我如何咽得下这口气,若换成是你?西嫘,你想不想报仇!”
孔嫀惊讶得说不出话,她没有想到,地母竟曾有这般凄凉的境遇。身为地祇之尊,却被所爱的男子如此绝情对待。难怪她恨了这样多万年,也不愿消散。
她半晌才说:“但是,上古史并未记载莲业神君与地母、西嫘有何关系。这里边,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练风歧也是头一次听到地母提及这段恩怨,也:“上古史的确没有记载。对莲业,只记载了战绩与功德。”
“什么?没有记载我是他的妻子吗?”
见对方两人摇头,地母不再说话。她好不容易从地底重获自由,一出鬼界就收到练风歧的求救,她先瞄到一眼孔嫀,去天上天后,竟又见到这个轩辕辰绾。此女的样貌,跟她如出一辙。她立即将其魇镇,也正是以轩辕辰绾的身份,她才得以带着练风歧离开。
然而,她也有些迷惑,这个轩辕辰绾是谁?她尚有一缕残魂在此,难道她那不全的魂魄也已转世新生?那她又算什么?该如何自处?
练风歧问:“娘娘现在有何打算?”
地母道:“既然西嫘已现世,我要去找一找那个狠心负义的男人,看看他有没有转世。”
炼风歧提议:“娘娘,要不然,你换一具身体?你现在魇住这轩辕辰绾身份不一般,天帝定会大力搜寻他女儿,我们走到哪里都不方便。”
还有一个原因,他准备带上这轩辕辰绾,去会会玹琏。
地母却不同意:“轩辕辰绾在我手上,他们能奈我何。”她已化成了魇,无法夺舍,轩辕辰绾是琉璃无垢之体,正好蕴养着她。而且,她就看上她的外貌了。
练风歧道:“那好吧。可娘娘准备去哪里找人?”
地母看向孔嫀:“这一世,你可有恋人?是谁?带我去看看。”万一那人转世后,还是在与西嫘纠缠呢。
孔嫀心里咯噔一下,练风歧已道:“娘娘,她是单恋。对方就是将这往生桥再造之人,天界最强的少帝,道号玹琏。”
“天界最强……”地母呼吸急促起来,眼里现出了异样的疯狂。
孔嫀和练风歧脸色都变了,从前莲业就是天界法力第一的神君。
练风歧道:“娘娘,你若前去,玹琏必有办法将你逼出轩辕辰绾的身体,说不定还会让你的残魂泯灭。我们就悄悄看一眼,先确认玹琏是否你要找的人,再从长计议如何?”
地母道:“好。”她也怕被泯灭。
练风歧指着孔嫀问:“那她……”
地母道:“先关她在这里。”
她说着已造出一个魇境,将整个石室封起来:“西嫘,没有我放你,你绝无法离开此地。别想着逃,老实等着我回来。”
孔嫀心下失落,知道对方所说是真,地母的残魂,在这百万年间,已变成神魇,通常来讲,魇之力本就在魔之上,何况是神之魂化成的魇。她如今心怀仇恨,怨力极强。
对方两人离开后,孔嫀催发出数个光球,让眼前不要过于昏暗可怖。
黑水里的死煞又开始密匝匝向石台涌漫,想要爬上石台,吞掉孔嫀这唯一的活物。孔嫀没日没夜应付死煞,耗费了颇多精力。
正坐在石台上喘气,地母和练风歧回来了。
地母的神色有些奇怪,她盯着孔嫀:“他果然也转世了。玹琏。”
孔嫀的心陡然沉下去。不,不可能是帝尊。即便只是前世,她也不希望帝尊属于过别人,与别的女子成过婚。
但她随即又想到,地母一生功绩良多。如果是帝尊,他不可能这样残忍对待一个同为正道的正神。这里面,一定是有误会。
她道:“地母娘娘,不管前尘如何,但我和帝尊都是新生的人,我们有自己的亲人和朋友,已经不记得前世,你不能把我们牵扯进你的恩怨,这不公平。”
地母嗤笑:“公平?我遭受这样久的煎熬,你们却忘记了。难道这就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