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多管闲事。
……哼!
李珍檬使劲捶了一下门板,又气又不甘心。
雷声炸落的间隙里,她突然感觉到身后有异样的气息。李珍檬下意识地转身回头,看到一个白衣白发的男人轻轻落在飞沙走石的山野之中。
眼下狂风大作,他的衣摆和发丝却没有被吹起半分。
李珍檬一愣——这是掌门真人?
又一道闪电炸亮山野,李珍檬看到掌门目光炯炯地盯着那石碑,眼睛亮得仿佛暗夜中的星辰。她下意识地也要跟着一望——
下一秒,那两束锐利的目光指向了她。
李珍檬只觉得呼吸一滞,像被人扼住脖子,差点透不过气来。
等她察觉到的时候,身体也僵住了,四肢无法动弹,李珍檬感觉自己成了一只小飞虫,措不及防地被一滴树脂包裹,一动不能动地被困在了这块琥珀里。
她保持着转身的姿势,费力地转动眼球。狭窄又模糊的视野中,李珍檬看到那位掌门真人迈步朝这边走了过来。
朝着山洞……还是朝着山洞前的人?
掌门越走越近,但他的每一步都像落在虚空的湖面上——没有踏碎一片枯叶,也没有踢飞一粒砂石。
他甚至没有发出半点脚步声。
他走到她的面前了。
掌门真人看上去大约三十几岁,眉目俊逸淡然。
他像是长身而立在这昏暗的天地之外,仿佛一座横亘在时间洪流中的山峰。
——李珍檬觉得呼吸越来越急促,她听到自己隆隆的心跳声,甚至盖过了耳边惊天的雷鸣。
掌门站在三五步外,望着她。他平静如水的目光也许落在她脸上,也许穿过她而去;李珍檬不太确定,她甚至怀疑他什么也看不见。
然而,掌门真人锐利的薄唇轻轻一抿。
“不妙。”
这两个字隐隐约约地传入李珍檬耳中。
第二句话是——“出去。”
下一秒,一个巨雷轰然炸落,天地随之一震。李珍檬觉得整座山都要塌落下去了。仓皇之间,她看到面前的白衣男人似乎纵身朝前疾冲而去,自己的视野中只留下一道白茫茫的虚影。
然后意识中断了,大脑仿佛被切了电闸,李珍檬又落入安静的黑暗中了。
目前为止16年半的人生里,李珍檬摔过四五百跤,擦破过五六百次皮,碰出过上千次淤青;割伤、撞伤、烫伤、扭伤……这些林林总总的大小伤情加起来,也许次数能破万。
但摔下山崖,只有这一次。
对于普通人来说,一辈子最多也只有一次。
仔细想想,在小说里,摔下悬崖会死的,那可只有反派。
真是不公平,李珍檬想,自己平时也没做什么坏事,为什么要和反派一个待遇?
——等等。
为什么她还能有机会发表这样的感慨?
这个念头一从脑中冒出,意识仿佛被磁铁吸引的铁屑,再度从黑暗的各处聚集起来。李珍檬渐渐感觉到了自己的身体,感觉到挂垂的双手和弯曲的双腿。
感觉到自己的下巴轻轻抵着什么。
……自己好像趴在一个什么东西上?
李珍檬试着动了动手指,这一次,指尖触过一片柔软又粗糙的表面。
还隐约有些温热。
“醒了?”耳边传来一个人的声音。
“……林老师?!”李珍檬瞬间从迷迷糊糊的半清醒状态中精神起来。
——她被林落焰背着,下巴搁在他的肩上,双手耷拉在他胸前;他架托着她的腿,一步一步朝前走。
视野中还是一片山景,林落焰特意绕开了坑坑洼洼的小路,还有那些过于低矮的树枝,连落叶堆都踩得小心翼翼。
大概是怕影响到背上的人。
反应过来之后,李珍檬顿时脑子一茫脸上一红——她上一次被这么背着,几乎是十年前的事了。
背着她的还是自己亲爸爸。
“大家都很着急,”林落焰说,“结果还是让我先找到了。”
李珍檬一愣,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林落焰的衣服——是那身难看的铁灰色,学校统一发放的教师运动服。
她稍微有些安心下来。
“别怕,”林落焰又继续说道,“这里只是半山腰,你也就‘骨碌碌’地滚了一点点路——救护车就在外面,等会儿我陪你去医院做个检查。”
见李珍檬没有说话,他又开口:“我觉得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刚才我用真气把你浑身的气脉过了一遍——没有大碍,一切正常,可能是斩沧在护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