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玲语一直降头垂得低低的,这落在水敏玉眼里便是办砸了事儿没脸见人的表现,水敏玉没往心里去,水玲语咬了咬唇,眼神微闪道:“本来一切都好好儿的,我成功拖住了诸葛钰的,我说如果他不顾我死活,我就碰死,他是最后离开房间的人,大家都会怀疑他是杀人凶手。诸葛钰迟疑了片刻,最终没敢和我赌。我便按照先前编好的台词忽悠他,求他帮我解决江家的大麻烦。可是……”
“可是什么?你说呀?”水敏玉急得不行,额角的青筋都暴出来了。
水玲语挤出两滴泪:“可是水玲珑来了!”
水敏玉横眉倒竖:“什——么?她来了?她怎么会来?”姑姑答应得好好的,会拖住水玲珑,并且让水玲珑直接去雅馨居的。
水玲语揉了揉伤口,倒吸一口凉气:“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啊!她狡猾得很,她在外边儿模仿丫鬟的声音,说‘参见章公公’这样的话,我便以为章公公来了,当即依计划行事,撞破脑袋,扔出信,求诸葛钰别杀我。结果……结果就穿帮了。”
水敏玉的脸色顿时一变:“肯定是姑姑那儿露出了什么马脚,水玲珑猜到我们的计划了。”
在屋子里踱了一个来回,水敏玉突然停住脚步,神色凝重地问向水玲语,“你没把我供出来吧?”
水玲语赶紧又揉了揉伤口,痛得眼泪直冒的她恰如其分地掩饰了眸子里的异样:“怎么可能啊大哥?我下半辈子还指望你呢,怎么可能供出你来?”
转过身倒了一杯茶,双手递给水敏玉,仿佛谢罪的样子。
“那你……”水敏玉狐疑地看着她。
水玲语就把水玲珑教的台词声情并茂地背了一遍:“水玲珑问我,到底谁指使我这么干的,我闭紧了嘴巴子不说,她也拿我没辙,毕竟这里是尚书府又不是王府,她既然知晓章公公要来,就更不可能大开杀戒对我做什么了。只不过当时表哥在一旁听墙角被诸葛钰发现,诸葛钰一掌劈晕了他,我灵机一动,就将所有事儿都赖到表哥头上了!反正表哥……”
讲到最后,恨不得吃人似的哼了哼。
水敏玉就想起水玲语曾钟情于秦之潇却被暗中据婚的事,觉得水玲语趁机坑秦之潇一把也算正常。他终于接过了水玲语递来的茶水,一饮而尽。
水玲语的睫羽一颤,垂下了眸子,自己当初是猪油蒙了脑袋,居然信他能害到诸葛钰!
瞪了瞪水敏玉,水玲语继续呜呜咽咽道:“我只说自己对表哥余情未了,这才受了表哥的蛊惑,他们没问表哥为何这么做的原因,大概是觉得别有什么政治目的吧,我也不懂。但是大哥,你……你快去看看表哥吧,水玲珑和诸葛钰走掉了,八成是去找祖母还是父亲告状,你赶紧和表哥统一口径,看待会儿怎么蒙混过关!”
水敏玉若有所思地握了握拳,如果秦之潇能将黑锅背彻底最好不过了……
这么一想,水敏玉迈步去往了迎宾阁。
水玲珑将章公公送到厢房门口后,笑着道:“公公且进去歇歇,我就在隔壁房间,有事的话叫我。”
章公公笑着点了点头,进入房间。
小丫鬟们立刻打来凉水供他洗脸,又奉上一杯热的龙井和一杯冰镇酸梅汤。
毕竟不是小年轻了,这么大热天在外兜兜转转,他果真有些吃不消,平时的这个时候呢,他都呆在太后宫里,太阳晒不着,风吹不着,雨淋不着,哪像今天?简直快被烤化了!
喝了一碗冰镇酸梅汤,总算没那种恶心得想吐的感觉了,按了按太阳穴,忽觉困意来袭,他打了个呵欠,倒在床上睡了过去。
模模糊糊的意识中,仿佛听到房里有什么响动,但太困了他没醒来,直到身上有奇奇怪怪的感觉传来,似乎有谁在解他的衣裳,他才猛然从睡梦里惊醒!
四周放下了帘幕,光线不足,他只看到一个高大的暗影将他笼罩,双手在他身上探索。出于本能的防范意识,他伸手朝那人推去,却一步小心碰到了硬如磐石的东西,作为一名阉人,一名做梦都想把自己拼凑完整的阉人,他太清楚那是什么东西了、又在什么状态了!
他登时恼羞成怒:“混账东西!连咱家也敢染指,你嫌自己命长了是不是?”
那人却没听到他的话一般,一把扳过他的身子,将他压在了下面。
章公公气得浓眉倒竖,他承认,他长得倾国倾城、闭月羞花,年过四十了仍风韵犹存,但这些不是那些人动歪心思的借口!
怒火中烧中,他抓起一旁的拂尘便朝后狠狠地戳了过去!
“啊——”那人应声倒地,章公公却并未因此而罢休,他显然是气到了一定的程度,也不拉开窗帘看这到底是谁,抬起脚便朝他一顿猛踹!
“我让你吃了雄心豹子胆!”
“我让你碰我身子!”
“我让你色欲熏心!”
“我让你在太岁头上动土!”
“我让你敢爆咱家的雏菊!”
……
“啊——”
“啊——”
“啊——啊——啊——”
惨叫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凄厉,刚刚跨入院子的水航歌脚步就是一顿,眉头皱了起来:“怎么回事儿?”
水沉香用帕子掩了掩唇角,也疑惑着呢,难道是章公公撞破了那封信,诸葛钰有理说不清,便想杀人灭口?如此的话,真是太好了!
按耐住沾沾自喜,水沉香无比“担忧”地道:“大哥,章公公今儿要来的,他素来怕热,这会儿怕是走不动了在厢房歇息,咱们快进去看看,莫不是谁冲撞了章公公?”
水航歌闻言脸色顿时变了变:“那赶紧了!”
语毕,大踏步朝前走去!
然,当他推开事发地点的房门,并看清里边儿的状况时,整个人都呆怔了……
尾随而至的水沉香看清里边儿的状况后,也瞬间傻眼了。
天啦!怎么会这样?
章公公披头散发,面目扭曲,正扬着拂尘,不停踢着地上未着寸缕的人,而那人,不是她的侄儿水敏玉,又是谁?!
眼见为实,水敏玉醉酒误事,企图染指章公公的罪名成立,谁让水敏玉之前的确和秦之潇拼酒拼“醉”了呢?
章公公穿戴整齐后,黑沉着脸去福寿院向老夫人祝了寿,尔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尚书府!水敏玉早在锡山学院便因为和书童在课室中翻云覆雨被抓而被赶出了学院,对这等声名狼藉之人,不管他如何强调自己是被陷害的,自己神志不清,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章公公都不会信了!
章公公坐在马车里,一边儿气,一边儿抹泪:“咱家容易么咱家?长得美又不是咱家的错儿!合该美人胚子就得被水敏玉那个淫贼糟蹋?天理不容,天理不容!水敏玉你等着!咱家要是不把你治得哭爹喊娘,砸家就枉活了半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