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当小橙子火急火燎闯进来时就看见方才还在雷霆之怒的陛下脸上挂着莫名的诡异的笑容。
这陛下莫不是被殿下气坏了?
哎呀,不对,忘记正事儿了。
“陛下,不好了。”
“怎么了?”洛衍书抬了抬眉看向他。
“安絮然小姐她来了,就跪在朱雀门外头呢。”
“如今什么时辰?”
“亥时。”
“行,那就让她跪着吧,伺候朕沐浴更衣。”
“陛下......这是不是不大妥帖?”
洛衍书轻笑了一声:“有什么不妥帖的?朕累了,乏了,想要休息,左右要辰时才上朝,哪里不妥帖了?”
小橙子支支吾吾:“那要让安絮然小姐足足再跪四个时辰么?”
“朕是个大度之人,她喜欢跪,便让她跪着好了,况且倘若我这时候就把她宣进来,只怕人家还不乐意呢。朕怎好难为人家一个小姑娘。”
洛衍书面上一直带着笑,语气也温温和和的,小橙子却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
这个安絮然小姐,可能真的是嫌自己活得太久了。
是夜,安絮然在朱雀门外跪得端端正正,洛衍书在龙榻上睡得香香甜甜。
直到寅时,诸位准备上朝的大臣路过朱雀门时,看见一身白麻粗衣,头戴荆钗,摇摇欲坠的安絮然,纷纷侧目,窃窃私语。
“这不是前大学士家的嫡小姐么?怎得如今如此落魄?”
“哎哟,安家都已经抄家了,哪还算什么大小姐?而且听说就是这位,当年嫉妒那位,生了些事儿,惹了陛下不痛快,才逃了。”
“唉,你们小声些,凑过来,我给你们说,当年啊,这安小姐中意晏大人,琼林宴的时候偷偷跑到了荷花池旁,想要私会,结果被陛下和长公主撞见了,后面才有了这么些事儿。”
“我也曾听说过,说那长公主与晏大人两情相悦,安小姐一厢情愿,然后闹了好些不愉快。不过如今听闻这安小姐竟然是住在晏府的。”
“这晏大人莫非是移情别恋了?”
“你怎知晏大人不是两个都想要?”
“你说的是什么浑话呢?且不说晏大人是不是那种人,就长公主殿下是能受这种气的人吗?”
“哟,晏兄艳福不浅啊,长公主高贵明艳,安小姐清雅温柔,鄙人甚是艳羡啊,啧啧啧.....”
“李兄抬举了,晏某竟不知李兄竟还有此等志向,作为多年好友,我回头就差人寻两个姑娘送去府上,还望李兄笑纳。”
“别介啊,清毓,我们有话好好说,我这装瘸刚刚好,你这是想让我真被我爹打瘸啊?”
“那我便把你方才的话转告给陛下,让他给你指婚吧。”
“哥,我错了,我还没娶妻呢,让我多活几年。”
就在众位大臣驻足围观,叽叽喳喳八婆的时候,突然响起了一道清亮的女声。
“罪女安絮然,求见陛下!”
说完叩了一首。
“罪女安絮然,自知有罪,万死难辞,然近日获悉一事,才知我安家满门,乃是蒙冤受屈,为人构陷。因此特来求见陛下,还望陛下为我安家做主!”
说完又直直叩了一首。
“罪女安絮然,求见陛下!”
一声一叩,一声一叩。
女子的声音不够有力,却不卑不亢,又饱含着凄然与无助,让在场的大老爷们们心里一紧。
这安小姐所言可是当真?
晏清毓默默看了她一眼,便径直往太和殿走去了。
他只觉得安絮然不去当戏子,着实可惜。
眼看辰时就要到了,大臣们也不好在逗留,于是也就纷纷登了殿,准备上朝。
洛衍书昨夜睡得很好,今日神采奕奕,坐在龙椅上神情也很愉悦,和蔼地问道:“朕方才听那朱雀门外闹闹哄哄的,可有何事?”
“禀陛下,是昔日安大学士府上的安絮然小姐,在朱雀门外喊冤。”
“呵。”洛衍书轻笑了一声,“当年她畏罪潜逃,朕如今也懒得追究她了,她到底还有什么冤?”
“臣亦不知。不过听她所言,大概是说当年安家牵连谋反,是被冤枉的。”
“哦?还有这等事?宣她进来,朕倒要问问,朕怎么冤枉她们家了。”洛衍书语气漫不经心,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叩着龙椅扶手。”
“宣安絮然觐见!”
安絮然因为跪了太久,腿有些麻,走上殿时脚步有些虚浮,看上去便愈发楚楚可怜。
一进了殿,便盈盈一拜:“罪女安絮然,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