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帮妈妈拎这个小蛋糕好不好,妈妈一只手要拎安安的生日蛋糕,一只手要牵着我们安安,这个小蛋糕就拜托我们安安啦。”
王若与俏皮地冲着面无表情的小男孩眨了眨眼睛,然后郑重其事地将草莓小方放到了儿子的手上。
大夫说了,总要循序渐进地让孩子接触亲近更多的事物,王若与想着刚刚儿子那么喜欢盯着那块草莓小方瞧,或许这就是契机。
一开始的时候,小男孩木木地拎着那块小蛋糕,正当王若与放下心来,准备牵着他的手离开的时候,小男孩忽然暴怒,先是扔掉了手上的袋子,然后是不受控制地尖叫,声嘶力竭,把人的耳膜都快要吵破了。
王若与顾不上什么生日蛋糕了,立马蹲下身抱住那个尖叫癫狂的孩子,将他紧紧搂住。
“没事了,没事了,安安乖,妈妈不让安安拎蛋糕了……”
一旁的店员被这个突发情况吓了一大跳,好在那个男孩的突然发狂来的快,去的也快,很快就安静下来,如同最开始进入蛋糕店时那样,变得无比冷漠,眼神木然呆滞,低着头,哪里还看得出刚刚癫狂的影子。
“抱歉。”
王若与的眼眶泛着红,可还是很礼貌地向店员说了声对不起。
她的脸上有一道明显的抓痕,是刚刚抱着小男孩,不让他挣扎踢踹店里的陈设品时被抓伤的。
“没、没关系。”
店员羞赧地摆了摆手,这下子她是确定这个男孩的精神有些不太正常了,店员有些佩服眼前这个温柔的女人,能够一直这般有耐心又温柔的对待这个小男孩。
刚刚包装整齐的草莓小方已经被摔的稀巴烂,好在有纸盒包装,外面又套了一层纸袋,只是模样难看了些,并不影响食用。
店员提出要帮王若与重新包装,但是王若与礼貌地拒绝了,这次她将那个草莓小方放在了装蛋糕的大袋子里,一手拎着那个大袋子,一手牵着安静的少年的手离开。
“刚刚那个小男孩的脑子是不是有点问题?”
王若与走后,吃完午饭正准备来交接工作的另一个店员走了进来。
刚刚她围观了全过程,只是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安抚脾气暴躁的孩子,一直守在门外没进来,直到王若与带着孩子离开了,这才进屋和柜台内的那个店员念叨刚刚出现的这对奇怪母子。
“好像是儿童孤独症。”
柜台内的那个店员沉默了一会儿后说道。
儿童孤独症被很多人称之为自闭症,也有很多人称呼他们为星星的孩子,在临床医学上是指广泛性发育障碍的一种亚型,患病者男性多余女性,起病于婴幼儿期。
孤独症的主要表现有言语发育障碍,通常情况下,孤独症患者在两岁和三岁时依旧不会说话,有部分患者在两岁和三岁岁以前还可能有一些表达性语言,但会随着年龄增长而逐渐减少,甚至完全丧失。
社会人际交往障碍同样也是孤独症的主要表现,孤独症患者不能建立正常的人际关系。表情贫乏,分不清亲疏关系,没办法和父母建立依恋关系,没办法与同龄儿童建立正常的伙伴关系。
除此之外还有兴趣狭窄、行为方式刻板等表现,且大多数孤独症患者伴随智力障碍,极少一部分患者患儿可能在某方面具有超于常人的能力。
目前对于孤独症的治疗并不是很多,除了药物治疗,更多的还依靠家长的干预式治疗,如果家里有一个星星的孩子,家长必须付出百倍甚至更多的耐心和毅力。
普通人对于儿童孤独症的了解并不多,也不知道其中的艰辛。
“生那么一个孩子挺遭罪的,要我说,这种孩子其实没有活下去的必要,家长烦心不说,孩子自己也不见得活的开心。”
后进门的那个店员想到刚刚那个小孩癫狂的样子就有些后怕,这种时不时爆发一下的孩子在她看来比熊孩子更可怕,至少熊孩子你知道他熊,还能有心理准备,可这种孩子你压根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就爆发了。
最要紧的这还是精神病,岂不是杀人也不犯法?
在普通人看来,不管是自闭症还是抑郁症,反正都是精神病,对于这种疾病,大伙儿下意识的就想要远离,这也是人类趋利避害的本能。
“自己的孩子,哪里舍得呢。”
柜台内的那个女店员抿了抿嘴唇,她也不想因为只有一面之缘的顾客和自己的同事争吵,可她还是觉得同事的这句话未免太冷心冷情了,他们不站在对方的立场上,怎么好意思替对方做决定呢。
再说了,她看刚刚那位客人的神情,显然很爱很爱自己的儿子,旁人觉得有这样一个孩子是负担,是拖累,对方未必那样觉得。
这只是一件发生在蛋糕店里的小插曲,很快就有新顾客进来了,两个店员停止了对话,开始忙碌地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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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今天是儿子的生日,还是丈夫难得回家的日子,在买完蛋糕以后,王若与又去了超市。
碍于儿子的病症,王若与并没有去食材更新鲜,却也更为嘈杂的菜市场,而是选择在会员制的大型超市购买晚餐的食材。
在超市里,王若与依旧耐心地为儿子讲解超市里他们看到的所有物品,这样的一幕无数次在他们的生活中发生着,可惜儿子江流给予的表情很少,自两岁发现这个病症已经过去足足四年了,王若与看不到儿子改变的希望,可她依旧在每天睁开眼时为自己加油鼓劲。
这是她的儿子,她的血和肉,既然将他带到这个世界上,无论好与坏,她都要承担这份责任,如果连她都放弃了这个孩子,他还能够依靠谁呢。
只要一想到这一点,想要有一天儿子也会用软软的声音喊她妈妈,王若与的心中就鼓起了新的勇气。
王若与的家在一栋老式居民楼里,这是丈夫江诚的父母留下来的。
这栋老楼已经有近三十年的历史了,是当初江城父母任职的单位的福利房,早些年住在这片居民楼里的住户已经陆续搬走,少数还住在这儿的多数是工厂退休的年迈老工人,这些人的儿女要么出国,要么去了外地,与其搬去更好的小区,留在这儿还有很多曾经的老同事能够聊天解闷,江城夫妇算是这里为数不多的年轻夫妇。
因为小区建造久远的缘故,没有物业肯接管这一片的工作,因此在治安问题上,这片小区是存在很多隐患的,当初结婚的时候,王若与和丈夫购置了一处刚开发的新楼房,只是因为儿子两岁时检查出儿童孤独症,而老房子附近有禹州市最好的孤独症康复机构,所以夫妻俩才搬回了这个老公房。
四年的时间,王若与已经十分习惯在这个老小区的生活,她热情地向路上遇到的邻居们打招呼,上楼的时候,她还遇到了同样买完菜回来,正准备开门进去的对门老太太。
只是对方的耳朵有些背,江若与隔着一段楼梯喊她的时候她都没听见,直到走近了,老太太才隐隐听到了王若与的喊声。
“是若与啊。”
老太太的儿子去了国外,几年才回来一趟,而老太太的其他兄弟姐妹又多已经过世,和侄子侄女们多来往也不算密切,因此当王若与一家搬回来后,很多生活的琐碎事还仰仗王若与夫妇帮忙,两家之间的感情越发深厚。
“安安今天更加可爱了,我是刘奶奶,安安喊一声奶奶好不好啊?”
老太太半弯下腰,慈祥地对着江流说道。
她自然知道江流的病症,因此在看到他沉默的反应后也不生气,耐心哄了他几句,然后站直身体,拍了拍王若与的肩膀。
“这些年苦了你了,不过老天爷长着眼睛呢,他肯定能够看到你的努力和真心,再过不久,安安这病就会好了,到时候,你每天听着安安喊你妈妈,喊道你听腻了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