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刘老太太看来,王若与这个媳妇是真的好,丈夫不知道从事什么职业,常年不着家,儿子又生了那样的病,根本离不开人照顾,换做别人,恐怕早就撒手不管了,就算还管着,脾气也会被磨的暴躁。
可在王若与的身上,你看不到任何戾气,她逢人就笑,面对这个总是不吭声的孩子也格外有耐心,有时候他们这些外人都替她来气,她还能温柔耐心地和孩子讲道理,即便她也明白,这个孩子根本就听不进去她的那些话。
周边的邻居都佩服她,也同情她,甚至为此埋怨上了她那个总不着家的丈夫,到底什么工作那么忙,以至于把生病的孩子扔给老婆一个人照顾。
“要是安安能喊我妈妈,我这辈子都听不腻。”
王若与笑了笑,这样安慰的话她听的太多太多了,只是每当想到有那样一天时,她的心里都会分外甜蜜,现在她的坚持,她的努力,不都是为了那一天吗。
“刘姨,今天是安安生日,晚上我爸妈会过来,还有安安的爸爸也会回来给安安过生日,今天晚上你也来我家一块吃饭吧。”
因为老太太耳背,这句话是王若与凑在老太太耳边大声说的。
“好。”
刘老太太也没推辞,前些日子她儿子从国外给她邮回来一盒巧克力,她正想拿给若与和安安吃呢,再说了,她这个老太太虽然耳朵背了一些,干活还是麻利的,若与一边要看护安安这个孩子,一边要准备一桌子晚餐可不容易,等快要准备晚饭的时候她就过来帮忙,也当是帮若与减轻负担。
尤其听若与说她那个不负责任的丈夫也要回来了,刘老太太也想劝告一下对方,钱挣再多也是虚的,他总得抽出一些时间来陪一陪家人,若与这些年可不容易。
和老太太寒暄了一会儿,王若与这才开门带着儿子进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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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安先看一会儿电视好吗?妈妈就在边上,安安想吃什么了,想喝什么了就告诉妈妈。”
午饭是在外面解决的,一回到家,王若与先替儿子洗了手,擦了脸,又给他涂上香香的宝宝霜,然后将他带到沙发上坐下,打开电视播放起了儿子最爱的看的小猪佩奇。
在这一点上,儿子倒是和同龄孩子相似,对着那张蠢萌的猪脸,他总是能够比平时更加安静专注,眼神中的呆滞也能减少几分。
安置好儿子,王若与回书房拿来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打开软件做起了私货。
她大学学的是视觉传达专业,毕业后在一家平面设计公司上班,直到检查出儿子换了罕见的儿童孤独症后才从公司辞职。
治疗儿童孤独症的花费不菲,尤其是专门的针对训练,对于普通家庭来说更是天价。
王若与给儿子报班的训练机构三个月学费为15000,额外的训练课程一个课时需要200,一般来说,一个月需要4次额外的训练,除此之外,还有针灸治疗,药物开销,光是花在这方面的钱,一个月一万块也打不住。
王若与在自己身上极其节省,可即便这样,丈夫的工资依旧很难满足家庭的开销,王若与和丈夫都是普通家庭的孩子,公公婆婆早逝,王若与的父母身体不好又早已退休,退休金多数都花在了治病吃药上,作为女儿,王若与没办法从父母手中扣钱。
好在原公司的领导知道王若与的处境后十分同情,加上王若与曾经优秀的工作表现,同意她在家工作,工资按照当月工作量计算,这样以来,在照顾孩子之余,王若与每月还能有三四千块钱的进项,虽然不算多,却足够应付一场开销,并少量结余。
等做完手头的工作,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了,王若与看了眼电脑右下角的时间,揉了揉有些酸痛的眼睛,现在也到了点心时间了。
“安安,想上厕所吗?我们上完厕所吃点心好不好?”
孤独症患者在某些方面有些严格的时间计划,如果没有在规定时间内做某件事情就会格外暴躁,而每天三餐的时间,以及下午点心,晚上辅食的时间都在他强迫症的范围内。
现在距离下午点心时间只剩二十多分钟了,要是不把东西准备好,儿子又要暴躁地摔东西了。
今天孩子喝的水少,暂时还没有尿意,王若与又帮儿子洗了洗手,去厨房取出那块被摔的面目全非的草莓小方盛放在碗碟上,正在这个时候,门铃响了。
“谁?”
王若与将草莓小方放在桌子上,然后走到门口,透过猫眼,门口是一个穿着快递员制服的男人。
“送快递的。”
沉闷的男声响起,因为对方戴着帽子,又低着头,王若与看不到对方的面孔。
“快递?”
王若与皱了皱眉,因为丈夫的特殊职业,她几乎不在网络上购物,即便购物,也不会留下详细的地址,只会将快递送到小区不远处的寄存柜里。
而身边亲近的人也知道她这个习惯,绝对不会将快递寄送到家里。
不知道为什么,王若与的心跳陡然间加快,她紧张的倒退了几步,赶紧跑回屋。
“安安,咱们等会儿就吃草莓小方了,现在还不到点心时间,我们玩一会儿玩具好吗?”
王若与抱紧儿子,随手拿起一旁小猪佩奇的玩偶,冲回卧室,她撩起床罩,不知按到了哪个机关,床侧板被灵活取下,她将儿子放到床下,然后将床侧板合上,接着拉下床罩,陡然看去,这就是一个严丝合缝的普通木板床。
做好这一切,王若与冲出卧室,拿起客厅沙发上的手机,准备拨打报警电话。
她的手不断颤抖,希望这一切只是她多想了。
可惜门外的人根本就不想给她求救的时间,看她迟迟没有动静,开始强行破门。
“操,这贱货还想报警。”
屋内冲进来三个高壮的男人,其中一个男人一手拍开她手里的手机,重重扇了她一巴掌。
王若与摔倒在地,后腰正好磕在凸起的茶几上,瞬间的剧痛让她差点晕厥过去,可男人紧接着拽紧她头发的动作,显然又使得她清醒过来。
那个男人拽着她的头发,将她推倒了客厅的桌子边上。
“你男人居然敢坏我们的好事,没收了我们一批货不说,还抓了我们不少兄弟,操,老子杀不死他,杀他老婆孩子总行吧。”
男人脸上满是亡命之徒的狠辣,看着王若与脸上的眼泪鼻涕,他丝毫没有同情的心理,而是看着一旁的小弟,厉声问道:“不是说那个条子还有个儿子吗,赶紧找找,那小崽子在哪儿?”
男人拽紧王若与的头发:“呵,那条子抓咱们兄弟的时候倒是威风,老子活剐了他老婆孩子,我倒想看看,他回家的时候看到凉透的老婆孩子,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老大,找不到小孩,会不会是上学去了?”
跟着他进来的两个男人翻遍了整个屋子,柜子,箱子里面都找了,唯独卧室那张看似底部封死的床被他们漏掉。
“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