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咏秋竟然说这件事与曲莲无关?
寿春长公主略一思忖便想起方才曲莲身边的丫鬟在万咏秋身边说了几句话,怕是那几句话镇住了万咏秋。
徐氏以为万咏秋吓着了,便攥了她的手道,“你别怕,我说了,万事都有姨妈做主。到底出了什么事,你直说无妨。我在这院子里,难道她竟敢越过我再做什么吗?”
万咏秋却像是彻底被吓傻了一般,不管徐氏怎么问,她都说此时与曲莲无关确是自己跌倒在了井边。
徐氏气的无法,而站在内堂一侧的夏鸢则白了脸,方才曲莲淡淡的瞥了她一眼。
见曲莲此时挺直了脊背站在内堂门口,神情一派冷淡,仿若毫无畏惧。
寿春长公主的神情动了动,慢条斯理的自桌上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这才道,“不论如何,这毕竟是你婆婆的外甥女,不看僧面还要看佛面的。如今这万小姐虽将此事揽在了自个儿的身上,我进来这院子时却听她大声呼救。便是这一点,你便做错了,怎能让万小姐这般惊恐?身为世子嫡妻自要担得起这名分,做事处事皆要妥当才是。”
徐氏因万咏秋的怯懦心中更是憋了一肚子的气,此时听得长公主这般说道,自是反应了过来,冲着曲莲道,“即使如此,你今日便去祠堂跪着吧!好好想想身为裴家妇该是什么样的气度!”
见曲莲立在内堂不动,几个随着徐氏返回紫竹院的仆妇便有些蠢蠢欲动。
这边正对峙着,裴邵竑在进了院子。
见到母亲与曲莲神情不对,他便上前一步将曲莲拉至身后。又想寿春长公主行了礼,这才对徐氏笑道,“母亲今日寿诞,何故这般恼怒?”
徐氏瞧着长子,冷笑了一声道,“你也不用在这里护着她,打量我瞧不出来么?今日当着公主娘娘的面上,我便要好好管教一下我的媳妇儿。你给我让开?”
裴邵竑闻言脸上便变了变,原本温笑的面庞一下便沉了下来,他抬眼看了一眼徐氏,却仍挡在曲莲身前,并无动作。
内堂之中便又成了僵持之局。
见长子这般执拗,徐氏只觉得脑仁生疼。
她如今已是骑虎难下,当着长公主的面上,她决不能先服软。若是先服了软,她日后必将成为整个京城贵妇圈子中的笑柄。
正当紫竹堂如同战场一般之际,一个半大的小丫鬟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
一进内堂便跪在了地上,顾不得擦汗,便对徐氏道,“夫人!罗管事说,咱们府上来了宣旨的内侍!说是要大奶奶去接旨!”
☆、第117章 圣旨到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国家接三皇之洪续,席五帝之永图,列泽留再世之贤,辉丕彰潜德之庆。恢复疆宇,混并寰区,示之以明诲,佐之以通儒。先庚施令,俾告于明庭。
先文华殿大学士、太子太傅萧明诚,德高五殿,推师表之原;功于社稷,受人臣之典。拟王封而晋秩,礼轶三朝;定鸿号而加称,荣增洙泗。兹以覃恩,追封一等国公、加封典国太傅,三世续荣,配享太庙。
册府酬庸,著人臣之懋绩;德门集庆,昭清风之正气。
特敕祭田奠仪,重缮族陵,立德方之牌门,受百世之念颂。
妻宋氏,淑慎柔明,温和慈惠,祗承善训,箴诫扬芬,珩璜表德,稔闻诗礼之言。兹追封贞静国公夫人。
长子萧峻……
……
制曰:长女裴门萧氏萧姮,柔明静慎,端宁惠和。阅图史之诫,无矜侈之心。谨绣锦之荣,有谦畏之行。天资靖恭,世系良显。玉粹其度,渊靓而衷。兹加封一品嘉贤夫人,颂妇之典范,享卿之尊崇。
钦此。”
圣旨撰写的晦涩而冗长,那宣读的内侍声音虽十分高亢,这大段的念了下来,也不免让人有些昏沉。
曲莲当先跪在案桌之后,面上一片凛然。
裴邵竑在她身侧,直挺着上身瞪大了一双眸子,直直的瞧着她,已然忘记了宣读圣旨之时的礼仪。只如今裴家势大,这圣旨虽是对萧家追封,但是裴家到底也是得了利益的一方,那内侍自是睁一眼闭一眼,尽心将圣旨宣读完毕,一边却又目光睃着这院中所跪之人脸上那五花八门的表情。
徐氏跪在侧后方,已然被这晦涩的行文弄得头昏脑涨,面上一片茫然,显是还未弄清这圣旨与她裴家到底有什么关联。
裴玉华跪在徐氏身侧,则是如同其兄长一般,震惊的看着前方的曲莲。
寿春长公主与莫玉婵因撞见了宣读圣旨,又因是皇亲国戚,只是在内堂之中设了软垫跪着。莫玉婵还好些,面上不过同样是讶然的神色,反观一向颇有城府的寿春长公主一脸见了鬼一样的表情。
内侍读完了圣旨,便将长长的卷轴合拢起来,矜持的立在案前,却久久未有等到曲莲的谢恩。
他低头一看,那跪在案后的年轻妇人正木着一张脸,仿若成了石人一般。
他清了清嗓子,见对方仍无动静,便笑眯眯的道,“夫人,可是该谢恩了。”
裴邵竑心中虽十分讶异,只觉得脑子中如同一团乱麻一般,似乎到处都是线头却无法真正解开。此时听了内侍的话,再定睛看看曲莲,却也觉出了些一样。
刚要开口,便见曲莲软了身子,歪倒了下来。
他顾不得多想,下意识的便膝行一步,将她接到怀中。此时四周便响起几声惊呼,那内侍也急急的自案前转了过来,颇为体贴道,“世子爷赶紧将夫人送进内室。”
裴邵竑起了身将曲莲打横抱起,冲着那内侍感激的点了点头,“怠慢姚公公了。”
那内侍连连摆手道,“世子爷客气,咱家可当不起。”
此时徐氏大抵也是反应过来了,在裴玉华的搀扶下颤悠悠的起了身。她上前去接了那圣旨,又吩咐了管事将内侍请到花厅用茶。那边裴玉华正对裴邵竑道,“先将嫂嫂送进紫竹堂的正房吧,哥哥那里太远,如今嫂嫂也不知是个什么症状……”
裴邵竑此时已行至院门处,闻言只摇了摇头,“我这番回来正领了个大夫回来,此时正在嘉禾轩中,倒也便利。”说完,便抱着曲莲大步离去。
待那内侍也离了院子,紫竹堂正房的院子之中便突然安静了下来。
徐氏还有些摸不着头脑,手里拿着那黄澄澄的圣旨,一手扯过了还在院门处张望着的裴玉华,低声道,“这是不是搞错了?这曲莲不是婢女出身吗?她不是姓陈吗?如今怎么就成了什么萧氏?这萧家我似乎有些印象,但是却记不起来了……到底是那一家?”
裴玉华瞧着母亲,心中叹了口气道,“母亲,圣旨上不是说了,萧大人原是文华殿大学士更是太子太傅。你忘了,他们家当年是阖族被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