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节(2 / 2)

过了片刻,扫雪的声音在车门外响起:“五爷,月容姑娘派了人过来。”

谢冕掀开车帘,扫雪递了一张纸条给他。谢冕接过扫了一眼,收起纸条就要往车门去,却忽然想起什么,回头看了朱弦一眼。

朱弦手中还拿着一张牌九,静静地凝视着他,目光清澈,雪白精致的小脸上一瞬间表情尽褪,嫣红的唇却不自觉地紧紧抿起,再不复先前狡黠生动的模样。

他心头一颤,沉吟片刻,改了主意,对扫雪道:“你去一趟流芳阁,问一下什么事。”

流芳阁?朱弦忽然想起朝歌和暮舞所说,谢冕从前夜夜宿在流芳阁之事,原来派人来找他的月容姑娘是流芳阁的人,莫非竟是他的相好?

扫雪目中闪过一丝惊讶之色,恭敬地应下。

谢冕坐回朱弦身边,懒洋洋地一手搭在椅背上笑道:“我们继续玩。”朱弦横了他一眼:“你不去见你的红颜知己?”

谢冕漫不经心地笑道:“娘子刚刚不还要我陪一个月的吗,这么快就忘了?”

朱弦怔住:他……这是答应她了?

谢冕见她一对明媚的大眼睁得圆圆的,红润的唇微微张开,显得分外傻气,不由心里痒痒的,伸指轻轻弹了弹她粉嫩的脸颊,不正经地笑道:“娘子如此佳人,为夫怎忍心拒绝。”手沿着她的脸颊往下,落到刚刚晃了他眼的雪白细腻的脖颈上轻轻摩挲了一下。

他眼神微暗:果然如想象中一般细腻柔滑。

朱弦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一把挥开了他的手,怒道:“你到底还玩不玩了?”

谢冕忍不住笑了:“娘子要玩,我自然要舍命陪君子了。”

马车驶近铜锣巷时,忽有得得的马蹄声越来越近。车子再次停下,车外响起扫雪熟悉的声音,带着焦急:“五爷。”

谢冕不是派他去流芳阁了吗,这么快就回来了?

谢冕掀帘看了他一眼,沉声道:“进来说话。”

扫雪很快上了车,谢冕对车夫道:“多绕几圈再回去。”车夫得令,果然调转马车头,慢慢悠悠地行了起来。

扫雪单膝跪地,看了眼朱弦,欲言又止。

谢冕淡淡道:“无妨,直说便是。”

扫雪道:“是郑先生有急事相请,假托了月容姑娘之名。”

谢冕屈起手指,轻轻敲了敲玉几,沉吟道:“可说了是何事?”

扫雪道:“不曾,只吩咐了务必请五爷去一趟。”

谢冕沉默下来,看向朱弦,目光明灭不定,带着审视与踌躇。

朱弦心头微震:谢冕果然不是个简单的,他究竟瞒着敬伯府的人在做什么,为什么又忽然把一部分秘密展现在了她面前?

他是在试探她吗?

她心念转动,善解人意地道:“五爷有事只管自便。”

谢冕叹气:“只是委屈了娘子。若别人问起,娘子只管一口咬定不知我去了哪里。”

“我省得。”她眼波流转,含笑点头,“只要五爷记答应过我的事便是。”

“你放心。”谢冕定定地看了她一眼道,“我把扫雪留给你,有事你让他跑腿传信。你……等我回来。”随即吩咐车夫道:“先送奶奶回府。”

*

回来去许老太太那里请安,还没进屋,就听到一片欢声笑语从屋里传来。朱弦进去,发现丁氏、徐氏还有谢阳都在,另外还有一个穿着鸭蛋青棉布小袄,装束简单的陌生少女,规规矩矩地垂着头坐在老太太下首。

少女十六七岁的模样,身材单薄,一张脸蛋儿却生得十分标致,眉似笼烟、眼若含波、唇色浅淡。见到她进来,连忙站起,亭亭而立,纤弱如弱柳迎风。

朱弦向老太太请过安,又和其余几人见过礼,含笑问道:“这位妹妹是?”

丁氏向她介绍道:“这位是老太太娘家的侄孙女,闺名飞花。”

朱弦对老太太娘家的亲戚关系一头雾水,只知许家败落已久,几乎全靠伯府的救济为生。看这姑娘的样子,穿得着实素净寒酸。

许飞花怯生生地看了她一眼,莲步亭亭,走到她面前袅袅娜娜地行了个万福道:“见过五嫂。”声音也十分柔细。

朱弦却没有准备,想了想,褪下今日新戴的一个赤金镶红宝石戒指道:“第一次见妹妹,也没有准备,这个戒指送给妹妹戴着玩吧。”

许飞花没有接过,看着朱弦手中金灿灿的宝石戒指,咬了咬唇,现出委屈之色,眼圈慢慢红了。

朱弦丈二摸不着头脑:这宝石戒指价值不菲,难道她还嫌太寒酸了?

许飞花的泪珠啪哒啪哒地掉了下来。

旁边忽然传来“噗嗤”的笑声,徐氏掩嘴道:“我们五弟妹看着是个聪明的,怎么行事这般莽撞,人家许妹妹还在孝期呢。”

朱弦恍然大悟,难怪这姑娘穿得这般素净,连发簪都用的素银的。她脑中还在想着谢冕种种奇怪之处,并没有留意,倒是疏忽了。

可即使在孝期,不能戴金挂红,这姑娘也大可以把东西收下,等出了孝再用吧。现在摆出一副好像自己欺负了她的模样是做什么?

朱弦眉尖微挑,干脆利落地收回了戒指,不冷不热地道:“是我疏忽了,赶明儿重新备份礼给妹妹赔罪。”既然有人要为她省钱,何乐而不为呢。又不好意思地对许老太太笑,“我第一次见许家表妹,只觉得她好看,看得迷了眼,倒没留意她的装束,祖母你也不提醒我。”

她一副天真娇憨之态,着实可爱,许老太太不由被她逗笑了,摇头对丁氏道:“你看看,这孩子一张嘴,倒成了我的不是了。”

丁氏也笑:“五弟妹到底年纪还小,还需您的教导。”

许老太太被哄得高兴,对朱弦招了招手道:“冕儿媳妇回来得正好,我们正等着你呢。”随即想起什么,伸长脖子往后看去,“冕儿呢?”

朱弦道:“他有事情要晚一点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