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也不是大鬼头,你是大将军!”小姑娘倒是个开朗性子,被他客气一番,居然也知道说句好话,还笑嘻嘻问他:“大将军可见到我娘了她今日都没过来看我呢。”颇有几分幽怨之意。
随着周大将军病情减轻,柳大夫每日在他帐篷里待着的时间大大缩短,她除了每日早晚为他把脉,还要去医帐里为离营的将士们配药,而源源不断送来的药材似乎总也配不完,云驰又跟着去了疫区,营里军医得用的竟是就指着她一个。
周鸿自见过了锦姐儿之后,虽有几分闷闷不乐,暗笑自己疑心生暗鬼,却也彻底将心结解开,再见到柳大夫便十分的平和,也不再窥探她帷帽之下的容颜,甚至因为她手上的疤痕而终于相信了云驰的说辞。
两人平安无事的相处了大半个月,周鸿终于可以不用人扶四下走动了,他再次提出要出营,这次柳大夫替他把完脉之后,竟然没有拒绝,只是配了一瓶补身子的丸药给他。
暑热已过,安北的天气渐凉,亲卫替他披好了斗篷,簇拥着他从帅帐里走了出来,呼吸着外面已经然带了几分冷意的空气,周鸿终于踏出了营中的隔离区。
军中留守的将士们得以见到大将军戎装待发,顿时激动不已,纷纷前来见礼,又向他请战,想要跟随他四处巡查。
周鸿躺了两个多月,骨头都快躺散架了,亲自点了几名将领士陪同他巡逻,留守的几人顿时哀嚎一片:“大将军,您太偏心了!大家都去忙了,留着我们哥几个在营里闲着,说得过去吗?”
这段时间各地斥候送回来的消息让安北军中将士们从上到下都松了一口气,由于预防得当,将士们前去清理疫区,宣传得当,又有傅岩与连晖四处奔波治疫,连同本地略懂皮毛的大夫们都跟在身边帮忙,天气渐冷,百姓们早就不再喝生水,疫情总算没再继续扩散,算是暂时控制住了。
“你们在营里准备着,过几日换一批回来休息。”
周大将军发话,营里留守将士总算笑颜逐开:“只要大将军没让我们闲着就好!”
营中将士调配得当,要出发之时,周鸿才发现营房门口也候着一辆马车,而贤哥儿的那两位豆丁小朋友正绕着马车跑来跑去,贤哥儿羡慕的站在旁边,见到他便来央求:“爹,天佑跟锦姐儿要跟着傅叔柳姨去疫区,儿子也想跟着去!”
周鸿在马上居高临下,看着儿子的小脸蛋沉吟不绝。
这些年,周琪与周滨膝下都添了儿女好几个,唯独他只有贤哥儿一根独苗,他能排除万难从周老将军与周老夫人手里把孩子抢过来,带到安北,着实不易。
周老夫人曾经骂他:“你自己在外面吃苦,怎能将贤哥儿带到安北去?他一个小孩子万一水土不服生病了怎么办?你是他亲爹吗?”
许多人都觉得他不近人情,将贤哥儿丢在军中,跟着将士们一起锻炼,可是唯独他自己心里清楚,儿子在他心里的重要性。
贤哥儿是他唯一的血脉,是他与至爱所生,他怎么不会疼他呢?
——不过是放在眼皮子底下,来缓解刻骨相思罢了。
有了贤哥儿在营里的陪伴,他才会觉得这些年的军旅生涯也不是那么寂寞。
“天佑跟锦姐儿是跟着爹娘过去的,你还是留在营里吧。”
贤哥儿却犯了倔,好容易有了小伙伴,在帮助别人的大道上,怎么能落于人后呢?
“不!爹要是不带我去,我便跟着柳姨傅叔他们去!”
周大将军身边的亲卫们面面相窥,随行的将领们都不敢开口,谁都知道贤哥儿是大将军的命根子,这些年大将军对贤哥儿虽然严厉,可若是贤哥儿发烧不舒服,大将军总是彻夜不眠的照顾,谁又敢开口劝说将军带着小公子呢?
但小孩子犯起倔来,简直毫无道理可讲,周鸿也试图跟他说好话:“贤哥儿乖乖留在营里,疫区很容易染病。”
贤哥儿小小的身子站在马前面,拉着他的马缰不松手:“锦姐儿比我还小呢,她都不肯留在营里,要跟着柳姨去疫区,我怎么就不行了?”
偏偏锦姐儿唯恐天下不乱,斜刺里跑过来怂恿贤哥儿:“贤哥哥别怕,爹娘都是纸老虎,我娘不答应我出门,我就跟天佑哥哥悄悄跟过来,她没法子只能带着我了。她若是再不同意,我就扒在她身上不下来,撒泼打滚耍赖都行!”还示威的朝马上的周大将军瞧了一眼,又撒丫子跑了。
“娘——”朝着远远走过来的一男一女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