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2 / 2)

既然谢大将军的遗书是刻在玄铁战斧上,烧不坏,砍不断,平远侯便不担心遗书已经被毁坏了,“只要遗书还在世上,用心找总是能找到的。丫头,这件事你不用管了。”

“全靠祖父您了。”陆姳殷勤的道。

平远侯微笑不语。

陆姳辞别平远侯出门,才到院子里,便被陆千奇拦住,“你知不知道谢骜犯下的是多大的事,娘能活着已经是幸运了,懂吗?”

陆姳冷冷的质问,“你是不是一直认为,娘能活着就是幸运,别的都不许奢求;你还一直认为,发生了那么大的事,陆家不把娘休了,已经很厚道了,对不对?”

陆千奇脸红脖子粗,“你别胡说。”

陆姳平心静气,“陆千奇,你是个可怜虫。”

陆千奇结结巴巴,“你,你,你才可怜……”

陆姳微微一笑,“究竟谁可怜,你心里清楚。你现在肯定想去向祖母告状,对不对?不过你还要接着站岗,白天你是没机会了。”

陆姳大摇大摆的走了,陆千奇气得干瞪眼。

他白天真是没办法去告状,心里像油煎一样,直熬到酉时六刻才获准离开书房,出了书房撒丫子就跑,唯恐告状告得晚,陆姳把整个平远侯府都给祸害了。

平远侯夫人命人把陆姳叫了来,捶床大怒,“你这个丫头,你可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天大的祸事你也敢闯。你知不知道,你父亲是侯府嫡长子,但多年来连世子也不敢请封,就因为……”

“就因为我娘是谢家女儿,不配做世子夫人,对么?”陆姳冷静的、慢条斯理的道。

平远侯夫人直喘粗气,“你什么都知道,还这么胡闹!你爹请封世子,那是一点问题也没有,天经地义之事。可你娘呢?她是谢家女儿、叛贼之妹,你爹请封世子,她便是世子夫人,这岂不是旧事重提,触怒皇家?这么多年了,平远侯府世子之位一直空悬,偏偏你胆子大,才回到侯府,便作天作地,任性胡为……”

陆姳语气轻松的打断了她,“祖母,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掐指算来,现在祖父应该已经开始行动了,或许很快就有结果了。您耐心一点吧,稍安勿躁,或许过两天侯府便能上书请封世子,您多年来的心事岂不是都烟消云散了?到时候您夸我两句便好,不必重重赏我。”

平远侯夫人:……

想狠狠的打你好么,谁要夸你、赏你?

平远侯夫人想要阻止平远侯,急忙命人去请。但诚如陆姳所说,晚了,平远侯已经出门了。

不光平远侯,陆广沉、陆千里也跟着一起去了。

虽然平远侯并没夸下海口,但他对这件事上了心。命人把陆广沉、陆千里叫来,随着他到伍家去了一趟。去过伍家,陆广沉、陆千里父子二人出城赴寒泉寺,从主持大师寒泉和尚手里取得一件宝物,星夜回京。

平远侯府拿回刻有遗书的玄铁战斧,对外并不说是伍梓从谢家查抄、私人送给寒泉和尚作人情的,只说寒泉和尚爱武如命,生平最爱收集各式各样的武器,这把玄铁战斧是高价买来的。因遗书隐藏在青铜包着的斧柄上,所以一直没有发觉。

皋兰惨败已是十几年前的事,在皋兰之战中阵亡的虞王并非刘太后亲生,事过境迁,皇室对于当年的事已经不像当年那般怒火满腔。有了谢大将军的遗书,又因此揭发出庆阳侯在抄谢家时大肆贪污的旧事,皇帝下旨重惩庆阳侯,同时为柱国大将军谢擒虎平反,追封谢擒虎为上柱国大将军,封柱国大将军的独生爱女谢奕清为忠义夫人。

第18章

谢夫人捧着册封的圣旨,百感交集,“父亲平反了,终于平反了。”

“娘,您应该高兴啊,外祖父平反了,您也有了一品夫人的封号。”陆千里泪花闪烁。

“恭喜恭喜,守得云开见月明。”陆姳眼眸中也有水光。

“夫人,你现在是一品夫人了。”陆广沉既喜悦,又自责,“你已出阁多年,这一品夫人的封号还要靠岳父大人得到,是为夫失职。”

谢夫人柔情满怀,“不是这样的。夫君,这十几年来多少人劝你休妻,另娶名门贵女,自有锦绣前程,你一直不肯答应,不离不弃,休戚与共,我很感激。”

陆广沉柔声道:“这是什么话。‘妻者齐也,一与之齐,终身不改’,岳家有个风吹草动便要休妻,还是个人么。”

夫妻二人四目相对,忆及这十几年来的风风雨雨,感慨良多。

陆千里和陆姳偷眼看着人到中年恩爱依旧的父母,掩嘴笑。

陆千奇少气无力的站在旁边,感觉自己跟个外人似的。

凭什么呀?他明明是亲生的……

“那个,妹妹。”他破天荒的态度很好,甚至有点低声下气,“你别误会啊,我之前……我之前……我不是不想替母亲出头,不是不想替谢家平反,我是觉得谢骜的事太大了,咱们无力回天。”

“别乱用咱们这两个字。”陆姳奚落他,“是你陆千奇无力回天,不是我陆千金。我一直相信人定胜天,相信我可以力挽狂澜转败为胜扭转天地旋转乾坤。”

陆千奇本来垂头丧气的,陆姳这话硬是把他气得精神了,昂首挺胸。

就知道不能跟这个野丫头谦虚,跟她客气两句,她就当真了!

还力挽狂澜转败为胜扭转天地旋转乾坤呢,她以为她是谁啊。

“妹妹,不是二哥说你。”陆千奇摆出做哥哥的架子,语重心长,“虽然这回你侥幸成功了,但真的很冒险,你知道么?一个不小心,你会把整个陆家都拖入泥潭,平远侯府每个人都会被你连累,你过意得去么?”

陆千奇一边说话,一边留意着陆广沉、谢夫人那边的动静,巴望着父母和他一起说陆姳两句,“……为谢家平反,让母亲摆脱困境,父亲不想么?大哥和我不想么?可我们谁也没有轻举妄动,为什么呢?因为我们是平远侯府子弟,我们的所作所为不仅要为自己着想、为母亲着想,更要为侯府着想,不能把咱们大房的利益凌驾于侯府之上……”

他侃侃而谈,觉得自己说的话实在太有道理了,飘飘然,很有些得意忘形,声音越来越高。

陆广沉、谢夫人忍耐的看着他。

陆千里实在听不下去了,大力拍拍他的肩,“二弟,你快别胡扯了。父亲和我之所以一直隐忍不发,是因为我们不知道外祖父的遗书尚存人世。如果我们知道这件事,和呦呦的做法是一样的。”

陆千奇愕然。

陆广沉神情凝重,“夫人,咱们是不是把奇儿教得傻了?”

谢夫人柔声道:“你常年在外,母亲又说我身子不大好,管不了奇儿,奇儿跟着祖母的时候多,跟着咱们的时候少。这个孩子看着是不大精明,咱们慢慢教,会好起来的。”

陆千奇目光呆滞。

在父母心目当中,他陆二少居然不大精明、有些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