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对于几个学生来讲,或许是比较清闲舒适的,毕竟之前在偏僻的小山村窝了那么多天,现在能够回到舒服的家里,感觉也会好很多,就连当初牢骚满腹的老九,在被留下谈话之后,安排了住宿,之后的几天也悠哉悠哉,没再抱怨过什么。
只可惜同样在云顶村逗留那么多天回来的田蜜,就没有那么好命了,就算回到了c市,也没有什么闲暇时间可以供她在家里逗留,甚至于单位,她一天都没几个小时能呆在那里,整个人就好像是个陀螺,滴溜溜的转个不停,忙里又忙外。
忙什么?当然是工作。
从云顶村回来之后,对于这个案子,田蜜把自己的一些想法和判断和其他人做了沟通,陆向东对她的绝大多数意见都表示同意,连程峰也夸奖她思维缜密,考虑周全,结果到了最后,她还是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为了证明自己推测的正确性,到处取证调查。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不用每天呆在局里,听李伟铭的母亲来吵闹。
在忙碌和焦急等待之后,田蜜终于在几天后的一个清晨接到了户籍那边拿过来的资料。
把这些材料汇集起来,交给程峰,程峰仔细看后,大手一挥:“行动!”
本来实施抓捕是不打算带上田蜜的,考虑到她毕竟是给年轻小姑娘,谁都怕突然出现预料外的突发状况,会没有办法顾全她的安危。
但是田蜜却坚决要去,理由还非常的义正词严:“警察是职业,不分性别!我既然是刑警,就有义务一起行动,你们不能搞性别歧视!”
拗不过她,大伙只好同意让她也一起行动。
出乎意料的是,陆向东竟然也要求跟着一起,关于这个问题,程峰起初是不答应的。
“你是知道的,嘉逸跟着我们查案子的时候,抓捕也一样不让她参与的,如果出了什么事情的话,我们负不起这个责任的。”程峰搬出嘉逸这个先例来拒绝陆向东。
陆向东不在意的耸耸肩:“后果我自负,签字画押都可以。我没打算帮你们抓人,只不过打算去现场充当一下围观群众。还有,别忘了你当初救你老婆的时候,是谁帮的忙。”
陆向东这么一说,到让程峰有些哑然了,最后只好点点头,同意他跟着去,但坚决不可以冒险参与抓捕。
于是,带上陆向东这个编外人员,田蜜、安长埔和墨窦四人驱车赶往目标地点。
到了招待所楼下停好车,三个人迅速下车,却在陆向东想要下车的时候拦住了他。
“陆博士,我们估计很快就下来了,你还是在车里坐着等我们吧!”安长埔最先开口。
墨窦也说:“是啊,就带一个人下来而已,很快的。”
田蜜也在一旁半真半假的凑热闹:“是啊,你跟上去,到后来我们还不知道是该先抓人,还是先保护你。”
陆向东的眼睛向她扫过去,出乎意料的没有出言反驳,而是配合的点点头。坐回到车上去:“那你们去吧,我在这儿等着。”
田蜜三人先在招待所的前台询问要去房间住客的出入情况,确定了人就在房内,没有离开,这才拿了服务员的备用钥匙,直奔三楼。
“你刚才讲话刻薄了点儿,”上楼的时候,墨窦替陆向东抱不平:“太挫伤陆博士的自尊了吧?好歹人家当初也危急关头勇斗过歹徒。”
“动嘴皮子和动手能一样么!”田蜜不在乎的说:“伤自尊也好过伤筋动骨嘛。”
刚刚来到目标地点327房间门口,房门就被打开了,老九伸着懒腰从里面走出来。
一看三个人,老九一愣,张口就问:“咦?墨老弟?你们仨一大早咋就跑来啦?”
田蜜一听他开口心头一紧,还没来得及上前,就见邢君挺从屋里冲出来,猛地一把从背后把老九推向门外的三个人,趁着老九把田蜜他们撞在一起的空档,飞快的从屋里窜了出来,朝楼梯跑去,速度快到让人怀疑他是不是一个专业的短跑运动员。
安长埔和墨窦连忙推开老九,此时此刻也顾不得过问老九是否无恙,拔腿就追,田蜜跟着追出去一段,一看两个人追着邢君挺就往楼上跑,扭头又回到三楼,急吼吼的问已经吓呆了的楼层服务员:“你们这儿一共几个楼梯?”
“两个!那边还有一个消防楼梯!”服务员伸手朝走廊另一侧指过去。
田蜜立刻朝那边跑,跑到走廊尽头果然看到两扇紧闭的铁门,伸手一拉,好像好久不用已经生锈了,使了好大力气,才总算拉开,刚来开门就看到一个身影从楼梯上面飞快的跑了过去。
“邢君挺你站住!”田蜜大喊一声,毫不犹豫的追了上去,身后也传来急促的脚步和喘息,看来安长埔和墨窦两个人也一直对他紧追不放呢。
眼看着邢君挺的身影消失在一楼的侧门口,田蜜的心都沉下去了。
就差那么一步!让人这么从楼里跑出去,再想抓到,可就要费一番功夫了,这真是人算不如天算,谁能想到他们刚到门口老九就出来了,还大嗓门儿的暴露了他们的行动呢!
紧随邢君挺冲出侧门的田蜜原以为自己只能看到邢君挺跑远的身影,毕竟以刚才他逃跑的速度来看,只有在下楼梯这种动作自己能捡便宜,在平地上是绝对无法追上的。
结果出乎意料的是,她冲出楼门的时候,邢君挺已经被人堵在侧门前的窄巷里了。
而堵住邢君挺不是别人,正是应该在车里老老实实等着的陆向东。
旅馆的侧门外是一条一米多宽的窄巷子,平时两个人如果想同时通过,都会比较拥挤,现在陆向东在出巷子的路口一站,还真有点儿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意思。
田蜜和陆向东,一个在侧门口,一个在窄巷口,两个人一前一后,把邢君挺夹了个严严实实。
邢君挺听到声音,回头一看是田蜜,脸色似乎隐约松了一口气,转过头去对陆向东大喊一声:“你闪开!”
同时,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把水果刀,紧紧攥在手里头。
陆向东面对邢君挺的剑拔弩张,仿佛丝毫不放在心上,还挑衅的朝他笑笑。
田蜜却替他捏了一把汗,现在的情况可不比当初,当初他和变态杀人狂斡旋斗智,那是对方还算稳得住,现在眼前的可是一个狗急了跳墙的主儿,万一冲过去给他一刀,那可就不好办了。
“邢君挺,今天有我在,你就别想跑!”田蜜生怕出意外,连忙在背后大喊一声:“哦,对了,事到如今,我是不是该叫你庄金阳比较好?”
邢君挺嚯的转过身来,脸色不复从前的温吞,一张脸虽然还苍白如纸,表情却很狰狞,眼睛恶狠狠的瞪着,眼角都快要裂开了一样。
“你也闪开!今天谁不让我活,我就拉谁做垫背的,谁都别想好!”他看看陆向东,又看看田蜜,以及他们背后的方向,快速的权衡了一下,果断朝陆向东那边冲过去。
陆向东依旧面不改色,淡定的好像没有看到邢君挺手中的刀一样。
相比之下,田蜜就不那么淡定了,邢君挺是很狡诈的,他权衡之后,认定田蜜的杀伤力一定小于陆向东,所以选择与陆向东正面冲突,背后的田蜜被他视为不会构成太大威胁的角色。
实际上,田蜜觉得他做出了一个完全错误的估计。
不想让陆向东身陷危险当中,她迅速的冲上去,趁着邢君挺一门心思想对付陆向东,对身后缺乏防备的时候,靠近邢君挺的身体后右侧,左手一把掐住他握刀那只手的手腕,右脚上步身体左拧,与此同时右手快速抓住邢君挺的手背,猛折他手腕下压外拧迫使他蹲下身来,之后撤步用力往后拉,把邢君挺拉倒在地,再用他的手腕缠住他自己的脖子,牵制住他的行动,整个动作迅速干净,丝毫没有拖泥带水。
邢君挺就这样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一个身材比自己较小不少的女警制服了。
田蜜压制着还想挣扎的邢君挺,自己也已经气喘吁吁,刚刚情急之下爆发出来的力量,这会儿也消耗殆尽。即便如此,她还是没忘询问一下陆向东的情况:“你怎么样?没事吧?”
陆向东原本还饶有兴致的在一旁观看田蜜的“擒敌实战表演”,忽然被她一问,愣了一下,点了点头。
“多亏我动作快,不然还真来不及救你!”田蜜喘着粗气,不满的瞪陆向东一眼:“让你在车里好好等着,你偏不听!刚才要是出事了可怎么办!”
“第一,我说过后果自负,不会让你们公安局负责任的。”陆向东看看正跑过来的墨窦,对田蜜说:“第二,好像如果不是我在这里挡着,他早就跑了,搞不好你们现在还在玩儿你跑我追的游戏呢,我觉得于情于理,你都欠我一句谢谢。”
“谁说我是怕负责任了!天塌下来还有高个儿顶着呢,轮得着我操心么!”田蜜也急了,声调高了起来,一把将邢君挺推给墨窦,气鼓鼓的对陆向东说:“命是你自己的!不要总是耍小聪明、逞英雄!我这次来得及保护你,不代表每一次你都能逢凶化吉,你这个人就不能多照顾一下自己,少让别人揪心么?”
“保护我?”陆向东听了田蜜的话,好像有些想笑,可是笑意到了眼角就停住了,终究没有笑出来,最终,只是点了点头,对田蜜说:“那多谢了。”
听到他道谢,田蜜反而更诧异,不过有个好态度总不是错事,眼下她也没心思继续和陆向东纠缠。
墨窦押着邢君挺上车,田蜜这才想起来问他:“刚才你和安长埔不是就在我后面没多远么,怎么这么半天才下来?”
“你别提了,我们跑到一半被服务员硬是给揪住,说老九被邢君挺那么猛的一推,受了惊吓就犯病儿了,这不,我赶紧赶过来帮你,安长埔送老九去医院了。”墨窦把拷上手铐的邢君挺推进警车里,关好车门向田蜜解释刚才的过程:“刚才那一招折腕牵羊用的漂亮!”
田蜜咧了咧嘴,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听到什么称赞都没办法开心起来。
一路飞驰,不一会儿就回到公安局,顾不上疲惫,田蜜和墨窦立刻把邢君挺带到审讯室,准备开始审讯,陆向东不用说,当然也随同一起旁听。
被带回公安局的邢君挺,已经放弃了抵抗,整个人坐在椅子上,没精打采,歪着头垂着眼,一声不吭。
“怎么?力气刚才耍横的时候都用完了?现在怎么跟挨霜打的茄子似的?”墨窦等了半天,见他不吭声,不耐烦的开口问。
邢君挺抬眼看看他,鼻子里头挤出一声冷笑。
“不想说?没关系,那你听我说也行啊,”田蜜翻开手边的记录,对邢君挺说:“你本名叫庄金阳,今年22岁,有一个姐姐,名叫庄金云,在9年前自杀身亡,同年,父亲庄铜因为不堪女儿离世,所以放火烧了房子,全家只有你母亲彭秀没有受到什么严重的伤,庄铜当场死亡,你也严重烧伤被送往医院接受治疗。”
邢君挺不做任何反应,表现的充耳不闻。
田蜜也不气馁,继续说:“在你住院期间,你母亲屡次三番受到骚扰,遭人恐吓,所以在你脱离危险之后,她就带着你转院到了其他地方,并且一个人筹集你的治疗费,你们离开c市后先是在b市落脚,接着又搬去了l市,最后你母亲再婚嫁给你的继父,于是你就跟了继父,改姓了邢,户口也落到了h省去。”
邢君挺身子僵硬的坐着,两只手不知道什么时候紧紧的攥起拳头,陆向东坐在田蜜和墨窦身后,看到对面邢君挺的表现,嘴角不明显的微微向上挑动一下。
“看来,你的继父应该是对你们母子俩很好的,不然以你当初的烧伤程度,现在不可能以这副面目出现在所有人面前,更不可能念大学,植皮和念书的费用,对于你母亲一个女人而言,应该是很难承受的吧?你在做这些事的时候,就没有替这么多年照顾你的继父想想?培养出了一个成了杀人犯的养子,你让他怎么又颜面去面对其他人。”
“你什么都不了解,就别自以为是的装作很明白!”邢君挺突然开口,猛地抬起头来,恶狠狠的看着田蜜:“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你说再多来刺激我也无济于事,只要我不承认,你们就什么也证明不了!”
“愿意赌一下么?”面对邢君挺的顽抗态度,田蜜不急不恼:“不过事到如今,你好像也没有什么资本和赌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