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笑嘻嘻地不说话,大姜氏发现她有点不认识这个自己把屎把尿养大的亲闺女了,她被她笑得发毛。
“你可不能干害人的事儿。”
大姐笑着说娘你放心,那是我亲外婆啊,我还能害她吗?
“那你外婆咋成了这个模样?你是没瞧见,今儿你外婆拽着我的手,睡着了都不敢撒,让我隔一会儿就叫她一下,她生怕她睡过去就起不来了。”
大姐心里想得是,老东西还挺能活,这口气还没咽下去呢。
“外婆福大命大,还能捉摸这些,我看没事儿。”
大姐高估了那副毒药,也低估了纪氏的身体,当然,最主要的是小瞧了胡军医的医术。
胡军医跪在钱昱面前磕头认罪的时候,灶屋里正在紧赶慢赶给纪氏熬解毒的药方。
“奴才糊涂,竟然瞧不出太太是中了毒。”
钱昱的脸色没什么变化,这事儿离他的设想没有跑偏太多,纪氏那样缺心眼的人,都不一定能想出装病这一招。
不是姜元就是大姜氏,现在看来,那就是后者下的手了。
他认为有必要和姜如意聊一聊了。
纪氏那边喝过药后,吐了一口黑血出来夜里就嚷嚷着胃里头烧得慌,又说五脏六腑都在烧,两只瘦成鸡爪子的手,攥着姜元细白的握笔杆子的手臂,姜元的手也跟着她的暴起青筋。
大姜氏在一边哭:“娘,你有什么想吃的,相见的就跟我说。”说完了自己还在那儿嘀咕:“这会儿子怕是还来得及!”
姜如意一张脸板着,她把大姜氏狠狠推出去:“胡说什么!娘要是饿了肯定得做娘爱吃的。”
胡军医端来第二碗药,他只说是新抓的方子,这个药猛一些,之前是瞧着太太年纪太大不敢下猛剂,现在不下不行了。
他没敢说中毒,这事儿都由三爷自个儿跟姜主子说,万一惊着主子了,或是哪里说岔了味儿,这会儿躺在床上“哎哟”的人就该是他老胡。
所以坐在椅子上头抹泪的大姐笃定了老家伙过不了今夜,她把大姜氏拽过来,看她一双眼睛哭成核桃,小声道:“要不把二姐也叫过来”
这是见老人临终一面了。
大姜氏说:“快去啊!这时候还等什么!”
姜如意在里头给纪氏喂第二碗解药,吹凉了往她娘嘴里喂,纪氏把脑袋偏过去不肯喝。
就算胡军医拍着胸脯用命担保:“但凡太太有半点儿事儿,以后奴才不敢再见姜主子。”
姜如意看着亲娘这副煎熬的样子,眼泪就是开了阀的水笼头。
纪氏耍性子不肯喝药:“我是不行了,还让我喝这苦药遭罪干什么?”
“你是不行了,大夫说了你这病是要传人的,最好我和囡囡都染了这病,你死了,咱一家到地底下再做娘儿三。”
姜元急得跳脚,又不敢插话,用大袖子摸着鼻涕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