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伸手搭在她的手腕上,凉意激的四宝一颤,她下意识地想要抽手,不过没有抽回来。她听见这个话头便有些不自在,转了话题压低声音道;“你要怎么样才能不说出去?”
谢乔川道:“你离开他,跟我。”
四宝毫不犹豫地道:“你做梦。”
谢乔川眨了眨眼,他一向口嫌体直惯了,此时竟显出几分倜傥不羁来:“那就跟我睡一晚。”
四宝表情错杂,情不自禁往他身下瞧了眼:“你有那什么吗?”
谢乔川:“…”
他道:“你不用管,只说答应不答应。”
四宝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你还是回去继续做梦吧。”她说完便要起身:“你要执意说这个咱们便没什么好谈的了。”她还是按照原计划撞柱去吧。
谢乔川竟然点了点头:“好吧。”他仰面看着映射进来的一线日光:“让陆缜好好待你,不然我做…我不会放过他的。”
四宝没想到他这么轻易就答应了,忍不住抬头看了他一眼,他伸手摸了摸她的发顶:“记着不能忘了我。”
她忍不住问道:“你到底是为什么要折腾这一遭啊?!”
谢乔川微微一笑:“看到陆缜不高兴,我觉着很愉快。”
他说完便打起帘子走了出去,朗声答道:“启禀皇上,臣认认真真地给沈秉笔验过身了,她的身份没有任何问题,当初净身也净干净了。”
他在认认真真四个字上咬了重音,还故意看了陆缜一眼,他身子一晃就要动手,幸亏四宝及时走出来死命拦着,不然两人在嘉明殿就要大打出手了。
即使如此,陆缜身上发出的酸味还是要把整个大殿都淹没了,四宝恍惚中都能看见他脑袋上冒出了火焰特效…
整个嘉明殿寂静一片,元德帝面露难堪,颜娆和三皇子更是铁青一片,他不敢置信地看着谢乔川,谢乔川面色一片平静,算计人不是错,但是一次两次都没算计成可就是愚蠢之极了!
奇的是陆缜的脸色竟然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他目光落在谢乔川手上,暗暗盘算着他哪只手碰的四宝就把他哪只给剁了!
三皇子变色厉声道:“这,这怎么可能!沈夙和他的同屋明明就说过沈秉笔的身份有异,谢提督,你确定你看清楚了?!”
谢乔川知道这么做定然会招致三皇子责难,不过他现在也无所谓了,一副你爱怎样怎样的神情,站在原地不言语,整个一道系下属。
元德帝先一步回过神来,抢先给自己挽尊:“老三你可真是能耐了,整日正事不做,专会钻营权术勾心斗角打压忠臣,你眼里可还有我这个父皇,可还有社稷大事?!”
他骂完三皇子又开始骂自己的心头肉颜娆;“宗法早有规定,后宫妃嫔不得干政,你一门心思地参合政事究竟是何居心?!”
陆缜神色已经恢复过来,淡淡道:“三殿下耽搁了这么久的差事,前阵不知道又有多少将士牺牲,可不是训斥几句就能没过去的。“元德帝脸色忽青忽白的,但陆缜这样的人,你要是不一次性捏足了证据整治他,自己绝对落不了好,他深吸了口气开始说处罚措施,颜娆罚俸三年,贬为嫔位,禁足半年不得离开自己的昭华宫,且半年之内不得跟三皇子再见,而三皇子同样也是罚俸禁足,身边的侍从排场都没削减了不少,等于裁去不少亲信。
陆缜犹觉得太轻,不过三皇子尚还有用,若是一次被打压的太狠没法收场,也罢,以后有的是机会跟他算总账,如今暂时急不得,等大局定了,怎么整治他不成?至于颜娆…他漠然笑了笑。
他心里把事情一桩桩一件件的盘算完,伸手拉住四宝,对着元德帝敷衍道:“臣身子不适,这就先回去了。”
元德帝知道他心里正不痛快,也没功夫计较他的失礼,点头道:“陆卿先下去歇着吧。”
三皇子回去之后就被元德帝派去的人禁了足,他气的身子乱颤,面目扭曲失了曾经谦谦君子的风度,顺手抄起桌上的一个茶碗便砸了过去:“混账东西,你当着皇上的面下我面子?!才得意了两天就忘了谁把你抬举上来的?!”
谢乔川不避不闪,任由肩膀被砸的晃了晃,平静道:“不是臣有意下殿下面子,而是沈秉笔的身份真的无异,她是个浑人,若是臣为了殿下构陷她,保不齐她在大殿上宽衣解带,将此事张扬开去,臣恐殿下到时候更为难堪。”
三皇子冷笑道:“这么说来,我还应该多谢你了?!”
谢乔川垂眸,眸光微闪:“臣不敢。”
三皇子越想越是心烦,一挥手道:“下去。”谢乔川应了个是,转身下去了。
陆缜拉着四宝出了嘉明殿,走到一处无人的地方的时候便紧紧地攥住她手腕,一个字一个字从牙缝里蹦出来;“他碰你哪里了?”
四宝还没从惊吓的余韵中回过神来,腿肚子正有点发软,被他这么一问身子更是止不住地颤了下,他见吓着她了,又缓了神色道:“他对你做什么了?”
四宝面露疲惫,扶额摇头道:“没有,就是进去跟我说了几句便出来了。”
陆缜冷笑连连:“他有这么好心?”
四宝斜了他一眼:“他说看见你不高兴他心里特别高兴。”
陆缜:“…”
四宝忍不住拉着他的袖子问道:“他们怎么就挑今天发作起来?还有那沈夙和秋姑姑,为何突然反了水?还有还有…”
陆缜安抚似的拍了拍她的肩:“今天我正好不在,沈夙是为了送我一份大大的人情,让我好能帮扶沈华采帮扶沈家,而秋姑姑是我安排在昭华宫里的后手。你以为我只给你黏上假伤口便算完事了吗?”
四宝郁结,她还以为秋姑姑真是被自己的王霸之气震慑住了呢。
他说完又悠悠叹了声:“不过沈夙这事三皇子瞒的倒是紧,竟然半点风声也没露出来。”
四宝想到沈夙,亦是叹息,人非草木,不管他是为了家族前程,还是真对长女有那么一丝愧疚,现在都已经尘归尘土归土了。
不过她仍是心有余悸:“要不是今天沈夙突然反水,只怕皇上三皇子和颜娆他们就得逞了。”
陆缜摸了摸她的耳朵:“不会的,就算有这个把柄在他们手里,难道他们就没有把柄在我手里吗?颜娆和三皇子勾连结党的证据不少,只要这些一公开,皇上就算再怎么宠爱颜娆,也不得不诛杀她以平息纷争。”
四宝耳朵一动:“你打算用这个来威胁皇上?”
陆缜轻笑了声:“胁迫就太难听了,互相帮着遮掩罢了,不过幸好没到要用这张底牌的份上。”所以他一直都显得颇为从容,直到谢乔川出现他才变了脸色。
他说完又意味深长补了句:“再说她和三殿下,似乎也有些暧昧不清。”
四宝微微张嘴:“你说他们…他们好歹是名义上的母子啊!”
陆缜道:“两人行事隐秘,东厂也没有抓着什么切实的把柄,不过越是如此便越可疑,若不是有这层干系,颜娆凭什么把赌注压在他身上?”
她仔细分析了一下,觉着还真有些不对,元德帝比颜娆大了二十多岁,肯定是走在她前头的,所以她现在越风光,皇上死后她就越凄惨,还不如提前找个年轻的依附,她对自己迷惑男人的本事素来自信得很,看看陆家的叔伯兄弟,再看看代王和元德帝,她也确实有这份能耐,难怪敢在三皇子身上放手一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