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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撞上车门,她喘了口气,边挂倒挡往回退,边问傅寻:“你是不是看出不对了?”

有雪粒子落在车顶,发出细小的犹如玉珠掉落的清脆声。林间风声呼啸,有雪花顺着这阵风迎面扑来,像掀起了车架,大风顶得车头一歪,曲一弦险些没握住方向盘栽进沟里。

她刚松的神经一绷,一只手都不敢松,双手紧扣方向盘,沿着来路疯狂后退。

“你指漆色?”傅寻问。

“是。”曲一弦车技好,一车宽的小路,她光是看着后视镜,就能凭手感准确避开那些坑洼起伏处:“那些是里程碑没错,但原先肯定不是这个样子。我拨开上层的积雪看过土质的颜色,上头是新鲜的漆色。”

她的声音因焦躁而越发低沉:“彭深到底在想什么?”

“这里应该还有第二条路。”傅寻眼皮微掀,眉眼间不复方才上车时的压锁紧蹙,像是有什么问题已经迎刃而解般的放松:“回去也好,瞧瞧第二条路在哪。你不到场,心急的人,只会是他。”

“第二条路?”曲一弦不解。

“顾厌无法报信是因为遭遇了突发情况,具体情况难以推测。但从营地出发,我们上山花了将近半小时的时间,这还是在你故意放缓车速照顾我伤势的情况下。半小时,只要彭深下山,路上总能遇见。”

曲一弦懂了。

彭深上山只是个幌子,他对曲一弦的性格了如指掌。权啸被发现,是时间问题。一旦曲一弦发现了权啸,接下去就是逼问,问出关键信息。这个关键信息里就有他刻意推责给王坤的这个烟雾弹。

无论曲一弦的脑子够不够聪明,会不会想明白这件事的因果始末,都不妨碍她得知“王坤带着裴于亮和江允从后山离开”后去探路的举动。

他掐着时间点上山,是做饵。

哪怕没这么巧,她没上山探路,他最后给顾厌的这个电话也能起到同样的作用。告诉她,江允的处境非常危险,也告诉她,应该往哪走。

许是猜到她在想什么,傅寻这次没卖关子:“他给顾厌的那个电话,报信只是其中一个目的,放饵引你上钩是第二个目的。他不怕你不上钩,你做惯了前锋,领队是刻在你骨子里的责任。他算准了,你一定会先出发,所以打完电话就从第二条路折回一组营地布置。”

“只有阻断了顾厌和救援队的后援,你才是孤立无援,任他拿捏的。”

“那这些里程碑呢?”总不是为了欢迎她一步步走入陷阱,特意给她留的吧。

这么明显的新漆,她自然会起疑,后撤,待思定后谋动,这难道不是误事?

傅寻一字一顿:“拖延时间。”

言外之意是,卡乌湖应该不在里程碑所指的方向,彭深仅用一个里程碑诱她走了一条荒无人烟的荒辟小路。

等她发现里程碑是动过手脚的,无论是止步在原地,还是后撤,或继续前行,都浪费了有效的时间,且徒劳无功。

既然卡乌湖这条冰河真的存在,不在右边这条小道,那势必是另外两条的其中之一。

三岔路口往前那条通往山顶,山顶海拔高,气温低,植被稀少。光是目力所及,视野范围内能容车的道一条也没有,全是石阶搭着一层石阶,错落无序的山石。就算有地热,就凭那凛冽刺骨,低至零下四五十度的非人低温,冰面承重一辆越野肯定没什么问题。

更何况,这条路连人徒步都艰难无比,何况开车上山。

既然前行的那条道被排除在外,那只剩下左边那条。

越野车的车尾在枯树前一个甩尾,车头调转,正对着左侧的小路。

曲一弦正欲熄火停车,隐约听见山林间传来的汽车引擎声。

她耳朵一竖,凝神细听。

那引擎声穿山引林,与风声齐高,呼呼而啸。

此刻能上山的,不会是顾厌,那剩下的可能就只有彭深。

他像是生怕引不起足够的动静,引擎的声音随着爬坡一声高过一声,渐渐从后方逼近。

可等风向一变,那声音又似从山底下,循着深谷,擦着山边嘭嘭而响。

有积雪被声波震得簌簌往下落,车顶咚的一声闷响,曲一弦下意识抬头看去,全景天窗上满是从树枝上震落的积雪,整整一捧,压得车厢内光线一暗。

就在她分神之际。

悬崖边,那个扎着木栅栏的方向,引擎声轰鸣如巨兽咆哮。紧接着,一个彪悍的硬派越野车车头从崖边直冲而上。

车头碾着碎石,发出扑簌轻响声。

那铿铿有力的轮胎抓地声里,一辆浑身漆黑的越野冒出头来,整个车身沉沉压上崖边,似耀武扬威般,吭哧往外喷着气。

而驾驶座上,车窗半降,露出彭深温和带笑的脸来。

没等曲一弦立刻反应过来,他招招手,终于原形毕露的勾唇露出抹冷笑,无声地用口型示意她:“有种你就跟上来。”

第111章 大结局(中)

这个王八蛋……

几乎是条件反射的,曲一弦车头一甩,铆劲追上。

左侧的山道不比右侧好上多少——荒草,乱石,陡坡,以及上下落差最高可达半米的悬壁。

越野车的悬架在这种高强度的行驶下被折腾得咯吱作响,全景天窗上的积雪被震落了大半,只余下稀落的一层薄雪遮着天光,把车厢内衬得昏沉不已。

有彭深在前面开路,曲一弦避开了不少坑洼陷阱。眼看着在密林中疾驰着,越走越远,曲一弦心头焦躁,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太过容易受激。

傅寻的伤势受不得这么颠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