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供场地和人选,让她们自己去找就行了——就说着这么气势十足的话,埃德蒙眼睛也不眨,年轻人们的聚会紧接着伯爵与伯爵夫人的订婚宴,浩浩荡荡地开办了起来。
啰嗦了这么多,以上就是必须要交代的,已然可以窥见正朝着喜闻乐见的欢喜结局移动的故事进展。
艾尔利取了一个空茶杯,为才坐下来的男人倒了茶。
红茶的香气伴随着涓涓微褐的水流撞击窄小杯底的声音一同在空气中弥散,只是鼻尖嗅到了,便能感受到略带苦味儿的清香。
“那么,你发现了什么线索?”
他放下茶壶,这时才问起埃德蒙口中提到的“线索”。
埃德蒙的视线似乎一直落在他的脸边,艾尔利差点以为是错觉——因为只是眨眼的功夫,男人的目光就悄无声息地移开了。
“唔,这么跟你说吧。”
埃德蒙说:“在去他的住处搜索之前,我先到了地牢。”
这些时日,威克翰自然一直被丢在地牢里,只供给让他不会饿死渴死的少的可怜的食物和水,除此之外,在他醒着的时候,没人搭理他,更没人跟他说话。
埃德蒙特意嘱咐了仆人们远离牢房,绝不要跟囚犯有任何多余的接触。
虽然通过实践已经证明了,就算把威克翰完完全全地丢在牢房中不管不顾,他饿死了,也可以很快地复活。但埃德蒙更不确定一次复活之后会不会给这家伙带来什么隐晦的增幅,以防不备,便拖着磨着让他不死就行了。
自那次当场看到威克翰复活之后,艾尔利就没有亲眼看到过那人了。因此,对埃德蒙接下来的讲述,他不由得振奋起精神:“然后?”
“然后,”埃德蒙的嗓音极其轻描淡写:“那家伙坦白了。关于他的秘密,他复活的能力从哪里得来,都说出来了。”
艾尔利:“什么?!”
怎么会……这么简单就把所有的秘密都交代了出来?
然而,与他的震惊形成了鲜明对比的是埃德蒙面露嘲讽的冷笑。
“别把他想得有多大的能耐。就算是无耻到水沟里的老鼠也不屑的垃圾,也不意味着意志力也能和他的无耻抗衡。”
男人右手的食指与中指间,漫不经心地夹起了一根似是由纸卷曲起的东西,和茶味冲在一起的烟草气息,就是从这儿传出来的。
他说话之时,嗓音之所以出现过一小段含糊而低沉的间序,便是因为他习惯性地取出一条□□后,又习惯性地将烟头咬在了齿间,火星也跟着点起。
“他把我认成了另一个男人,似乎在外貌上有一些相似的特征。”
“而那个男人,是他最亏欠之人,是他最憎恨之人,是他最嫉妒——也最恐惧之人。”
话到此处,埃德蒙微顿,吸入的烟气含着极高的尼古丁的浓度,对常人来说可能完全无法忍受,但对他而言,麻痹一切的滋味已经习以为常。
也就是在这时,秉承着以往的从未改变过的习惯,他很是自然地呼出了那一口早在胸腔萦绕压抑的烟。
呼……
白中略显暗沉的烟雾便从他的口边漏出,向着前方弥散——
还叼着烟的埃德蒙突然间又是一顿,眼里竟是冷不防地浮起了一丝呆滞。
埃德蒙:“……”
被烟雾吹了一脸的艾尔利:“……”
一秒之后,艾尔利就被呛得扶着桌子,背过脸连连咳嗽起来,还是颇为惊天动地的阵仗。
话题临时因为这个意外被打断,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
在这之前,埃德蒙从来没当着艾尔利的面抽过烟。艾尔利倒是知道他要抽烟,因为,每次见到他,靠近他,都能从他身上闻到淡淡的烟味儿……
所以说,像现在这样被扑面而来的烟洗礼,还真的是第一次!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抱……抱歉。”
即使是威风凛凛且气场惊人的复仇者,遇到这种情况仍旧不免咬了一下舌头——实在是太丢人了。
他呆了一下,以最快的速度掐掉了烟。
有过一时的手足无措,埃德蒙的脑中闪过了许多念头,其中最占上风的,当然是去帮被烟呛到的人拍拍背——拍完,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将还没有移开的手往前抬,把他搂到自己的怀中。
然而,他紧接着就意识到,这大概就是法国人血脉之中携带的潜在本能。在此之前,是被认为自己无法再得到爱情的他自己给强行掩埋了,而在此时,在此后,被活活掩埋了多年的潜意识争先恐后地全都冒了出来——
……现在感觉,“冒”得太多,已经有些过头了。
所以,猛然间意识到自己本能慢慢在苏醒的法国人陷于了心情非常复杂的沉默,以至于本来伸了出去、真的打算棒艾尔利拍背的那只手在半空中凝滞了几秒,没能及时赶上。
艾尔利已经坚强地把趴下去的身子抬了起来。
“咳咳……没事儿,我就是——没反应过来。”
气息终于平复,至少脖子往上的地方还有些微红的艾尔利再将话题捡起来,但是,重新开始之前,艾尔利看向表情微僵的伯爵先生,语气中满是关怀:“埃德蒙,遇到什么事了,心情不好吗?”
埃德蒙并不承认:“没有。”
艾尔利盯着他看,见男人还是面无表情地与他对望,僵持了一小会儿,还是作罢了。
“好吧,你继续说?”
仿佛面色如常的埃德蒙依言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