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天黑,卫永德没有留意弟弟的异样,把他按进沙发里,豪爽地把那几瓶天价的红酒全打开,分倒在几个高脚杯里。
“来,每个都品品,你喜欢哪个,咱们就喝哪个,不喜欢的就丢掉。”
卫永言与兄长品起酒来。
酒过三巡,卫永德顺口道,“我派了人去接承望,最迟应该明天一早就回来了。我还叫了律师过来,到时候可以问问,都有些什么事情,我们也好有个对策。”
警方这次态度尤其强硬,甚至拿出有权留置盘问48小时的条款,拒绝提前放人。卫永言知道,这是上下活动过,才得以提前放回来。
然而人回来了,麻烦才算刚刚开始。
卫修所说的实证,承望在扣押期间被问出的口供……证据充分的话,有可能下一步就是正式逮捕,提起公诉了。
卫永言有些焦虑。
那小崽子,当年怎么没直接打死他算了?
哦,对,是被兄长拦下来了。
“说起来,阿修上回回来,连口水都没喝,我想想,都觉得心里难受。”
卫永德放下酒杯,叹了一口气,“我知道我说了太多遍,你可能已经听烦了,只是,到底是亲父子,实在没必要……”
他意味深长,“永言啊,外面的女人的话,听听就好,她们为了笼络你,什么样的谎言编不出来?你可不要糊涂啊……”
卫永言对卫修的态度,卫永德看在眼里,他基本可以肯定,是郑倚菱吹了什么枕头风,让这个傻弟弟以为,儿子不是自己亲生的,因而才那么厌恶他。
他们父子,在一定程度上的决裂,是他所希望看到的,但是,只是一定程度,不能过了那个度。
因而他三五不时地,便会劝说卫永言,以免他头脑发热,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来。
只是,今天大概是多喝了两杯,他破格把话说的更明了些,就差没直说,你别被郑倚菱给忽悠了。
然而卫永德这番话,落在卫永言耳中,他想起的却是郑倚菱今天所说的话。
他的第一反应是,兄长这是在敲打他。
他知道今天他与郑倚菱的交谈,所以在隐晦地暗示他,她说谎,如果相信她,就是他糊涂。
他还为卫修那小杂种说话,再一次——不,他十年如一日,护着那小杂种。
小杂种在国外时,兄长也不忘给他寄东西,还以他的名义也寄一份。
比起自己这个老子,他这个大伯,倒更像个父亲。呵,难怪那贱人会念着,“他怎么就不能像大哥那样呢?”
大哥是a型血……
“啪”地一声,高脚杯坠落在地上,玻璃碎片迸溅一地。
卫永言猛地一个激灵,望着空空如也的手,暗骂自己,还真的是糊涂了不成?
荒谬,太荒谬了!根本不可能!
“……永言?”卫永德也吓了一跳,“你没事吧?这才两杯红酒,就醉了?”
他打趣,“当年泡吧时,也不见你这么不济啊。唉,老啦老啦,转眼我们都老了,不服不行了……”
卫永言勉强一笑,揉着额角,“还真的有点晕。我还是先去睡一会儿吧,律师来了,让佣人过去叫我。”
“行,那你快去睡吧。”
卫永言回到卧房,沉入窗前的沙发中,望着庭院里的灯。
——“他怎么就不能像大哥那样呢?”
……
良久,他拿起电话,打给了国外的一家医学鉴定机构。
***
亲属鉴定需要对比更多的基因序列,一时半会儿,还拿不到结果。
卫修看起来若无其事,无可无不可,完全不关心自己生父是谁的样子,让梅衫衫更加心疼他。
他这是已经不对“父亲”这个角色,抱有任何期待了。
这个样子,她实在放心不下,晚上索性留下来陪他。
自从未来岳母回来,她就再也没在这里留过夜了,卫修内心激动,面上还是无精打采的,搂着她不说话。
他总是神采飞扬,骄傲不可一世的,这样恹恹的模样,梅衫衫从来没见过。她想,要是他长着一对竖着的耳朵,此刻一定也是耷拉着的。
她摸摸他的头,只想让他恢复活力。
想了想,她凑到他耳边,呵气如兰,“我要去洗澡了。”
卫修迟疑着,松开了她。
……完了完了,这是霜打了的小狼狗,整个都蔫吧了啊!
明明之前每次说要洗澡,就死皮赖脸要一起,半天才能赶得走啊!
梅衫衫将脱下来的衣物放进洗衣篓,看着镜中的自己。
不行,说什么也得帮他重振气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