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在这样大的屏风上一针一线秀出如此美景,想来要颇费一番功夫,而且还绣得如此精致,太后赞赏地看了月贵嫔一眼,“你这孩子费心了。”
“太后,你可别以为这幅屏风会只是这样简单的一幅美景,月儿的心思可不止如此。”皇帝一边说,一边与月贵嫔相视一笑,朗声道:“将东西抬上来。”
立刻便有好几名宫人合力抬上一方大鼎,鼎内盛放着大量的冰块,一时这花厅内变得凉爽不少。
太后正一脸好奇,又见那原本抬着屏风的宫人此事将屏风往那堆冰块靠近,奇异的一幕顿时出现了,原本拼缝上郁郁葱葱的高山,竟然开始慢慢变黄,接着又慢慢变红,呈现出一片遍山红叶的景象,太后正要称其,屏风上的颜色再变,火红色的山峦颜色又迅速退去,紧接着,一片光洁的雪白色开始弥漫开,转眼间,红叶遍山又变成了大雪封山,此事宫人又逐渐将屏风拿开,远离了那些冰块,屏风上漫山如雪般的白色再转红,不再是耀目的红,而是带着浅粉色的红,如同满山开遍了姹紫嫣红的春花,接着春花再退去,又呈现出了一开始那样,一片郁郁葱葱的湖光山色。
一副屏风上的绣品竟然会有这样的变化,别说太后,下边的人也看呆了。
皇帝有些得意的开口道:“这幅山河四季屏风的玄妙之处便在这里,会随着四季轮转的温度变化,呈现出一片与季节相符的风光,月儿为了寻找这些可以随着温度改变颜色的染料,可是费了不少功夫呢。”
“月贵嫔当真是有心了。”太后也被这屏风奇异的一面惊得满脸笑容,“竟然会有这样奇异的颜料,哀家从前竟然完全不知道。”
“太后赞誉,嫔妾实在惶恐。”月贵嫔赶紧起身行礼,不过脸上却十分得意。
“切,不过是个廉价的屏风罢了,此次我可是祖母为太后娘娘准备了一尊相当珍奇的琉璃夜光杯当做贺礼,想来太后娘娘应当更加满意才对。”宁仲坤用有些不屑的语气对宁渊夸耀着,“要说那樽夜光杯当可算是稀世奇珍,我小时候便从祖父那里见到过,在昏暗的地方便能发出柔和的光线,若是倒入美酒,则更加光彩夺目,这种宝贝别人可拿不出来。”
宁仲坤刚说完,便见着不远处的宁华阳起身道:“微臣受母亲所托,也有一份贺礼要呈予太后娘娘,还望娘娘不要嫌弃才好。”说罢,双手捧出一个精致的锦盒,交给身边代为呈传的宫人。
“瞧,就是那个。”宁仲坤得意道。
宫人将锦盒呈到太后面前打开,太后看了看,亲手将那一樽精致的酒杯取了出来,放在眼前打量片刻,疑惑道:“这是?”
“此为琉璃月光杯,微臣斗胆,可否请皇上熄掉殿内一半蜡烛。”宁华阳躬身道。
皇帝挥了挥手,殿内光线立刻暗了下去,而与此同时,酒杯上隐约透出来的柔和光线,立刻落到了所有人眼里。
“光线如此柔和,竟如同夜明珠一般。”太后赞叹道:“当真是好宝贝。”
“还不止如此。”宁华阳继续笑道:“请太后将酒液倒入此杯后再看。”
立刻有侍酒的宫人往那夜光杯里倒入了半杯酒,在酒液入杯的一瞬间,杯身上原本柔和的光线忽然摇晃起来,最后竟然在大殿四周的墙壁上映照出一阵七彩的光晕,很是好看。
“如此酒樽,当真是奇宝……”见着这样一番美景,太后刚要赞叹,可忽然,一阵极为轻微可是清晰的“咔嚓”声突兀地传进所有人的耳朵里,也打断了太后的话。
与此同时,原本映照在四周墙面上的七彩光晕在刹那之间消失了,酒杯也跟着黯淡了下去,变得光线全无,宫人们立刻将熄掉的蜡烛点上,随着殿内重新变得亮堂,所有人才注意到,太后手中本该完美无瑕的琉璃杯,现下杯身上,竟然出现了一道无比扎眼的白色裂缝。
看到这一幕,宁华阳立刻大惊失色,噗通一声跪了下去,不停叩头道:“太后娘娘息怒,微臣,微臣实在不知为何会如此,太后娘娘赎罪!”
宁华阳这一跪,他身边的容氏等人自然也都出来跪了,宁仲坤已经被突然裂开的琉璃杯惊得呆住了,被宁渊扯了几下,才像反应过来一样,匆匆起身跪下。
“不妨事。”太后纵使面色不佳,却好像没有生气,而是道:“不过一场意外罢了,只是可惜,这样好的一个宝物,便这般毁了。”一面说,太后一面露出惋惜的表情,重新将酒杯交予身边的宫人拿着,便不再看一眼。
“怎么会这样?”宁仲坤喃喃道:“那可是宝物啊,怎么可能突然裂开?”
宁华阳语气诚惶诚恐地谢了恩,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才从地上站起来,重新接过宫人递还回来的酒杯,灰溜溜回到座位旁重新坐了,只是在他那副惶恐的表情下边,竟然意外藏着一丝笑容。
宁渊若有所思地跟着起身,冲着宁华阳的背影看了看,没说话。
殿内的氛围随着那琉璃杯的突然开裂,一时有些低沉,毕竟那样一件珍宝就这样莫名其妙坏掉,虽然不能说是谁的错,多少还是会让人觉得惋惜,便在这时,司空钺起身打了个圆场,对太后道:“皇祖母,孙儿也为您这次寿辰精心准备了一份礼物,希望能让皇祖母开心。”
☆、第146章 借花献佛
“太后,钺儿这次准备的贺礼可是神秘得很,我问他,他都还不肯说。”皇后抓着这个机会,对太后道了一句。
“有这般神秘?”太后兴致也随着皇后这番话被提起来了,看向司空钺,“那便呈上来吧,让哀家看看到底是怎样精巧的玩意。”
“皇祖母,这件贺礼用‘玩意’来形容可不怎么恰当。”司空钺笑着应了一句,对外边朗声道:“请仙姑上来。”
不多时,便见着一个白衣飘飘,手执拂尘的老妇半眯着眼睛从外边走了进来。
神婆的忽然出现显然让在场诸人都摸不着头脑,唯有司空钺和宁仲坤是一脸期待的表情,他们可是知道这神婆有怎样的“神通”,认为她必定能够让太后凤颜大悦,反观庞松和司空旭的脸上,则隐含讥笑,仿佛在等着看司空钺当众出丑。
神婆表面上硬撑出一副宝相庄严的模样,可面对的到底也是这个国家地位最高的一男一女,在皇帝和太后面前,纵使她做足了心理建设,可还是觉得脊背发毛,又将宁渊告诫过她的那些话在心里滚了一轮,定了定神才道:“参加皇帝陛下,太后娘娘,皇后娘娘。”
太后正等着贺礼,却见走出来一个老太婆,难免疑惑,转头朝司空钺问道:“她是什么人?”
“皇祖母,这位是何仙姑。”司空钺双手抱拳,恭敬地行了一礼,“仙姑乃是一位得道高人,可推算过去未来之事,此番京城水患,便是因为有仙姑推算在前,才可让孙儿防患于未然,孙儿此番将仙姑请来,便是想让她为皇祖母推算祈福,以尽孝道。”
大皇子话音刚落,周围便细细碎碎地议论开了,这些怪力乱神的事情,无论皇帝还是太后一贯都是不怎么信的,以至于曾经在朝廷中显赫一时的鉴天省,如今都相当落魄凄凉,大皇子竟然找了个神棍来当贺礼,一个弄巧成拙,不是自己害了自己么。
司空旭也朗声道:“大皇兄,这位何仙姑当真有那般神奇?你莫不是被江湖骗子给蒙骗了吧?”
司空钺侧过眼瞪了他一下,却没理他,而是继续对太后道:“孙儿知晓寻常珍奇之物难以入皇祖母法眼,也太过奢靡,何仙姑曾为孙儿测算过几次,次次精准无比,孙儿亦是记挂皇祖母才会将她引荐来此,孙儿自知不聪明,可还远不到会被人愚弄的道理。”
“好了好了,自家兄弟吵什么吵。”太后不满地看了司空钺和司空旭各一眼,最后目光又落到神婆身上,眼底已经有了些不喜,这所谓仙姑一直像块木头一样在那杵着,连头也不磕一个,基本的礼数都不知道,也能被送进宫来,多半又是个坑骗的主,不过为了司空钺的颜面,她还是挥挥手道:“你的心思哀家明白了,便请这位仙姑为哀家推算一番吧。”
“是。”司空钺面带喜色地应声,然后立刻差人开始准备起案桌来。皇后看向他的目光里却满是担忧,她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司空钺口中那份精心准备的贺礼竟然是这玩意,太后虽然嘴上不说,可显然已是不怎么高兴了,要是真由那仙姑在这开坛做法,弄得乌烟瘴气,太后想不生气都难。
于是她立刻唤住了司空钺,道:“现下正是寿辰筵席,弄得像个道场一样像什么话,这测算之事又不急,过后再让那位仙姑为太后祈福也并无不可,先将这些东西撤下去吧。”
既然太后不好拂司空钺的面子,倒不如自己这个做娘的唱白脸开口。
眼瞧着案桌都要准备好了,皇后却让自己撤下去,司空钺有些不情愿,但他还没胆子违背皇后的命令,正要重新让人将案桌抬走,哪只司空旭在这时又道:“母后,大皇兄都这样诚意十足地准备了,想来也是为了皇祖母能安康,到底也是大皇兄的一番心意,何况咱们瞧腻了歌舞,瞧些新奇的东西也并无不可,父皇你说是不是。”
一边说,司空旭还一边向月嫔递了个眼神。
月嫔心领神会,立刻在旁边帮腔道:“说的是啊皇上,总是瞧些歌舞嫔妾也腻味得很了,这仙姑似乎有些道行,嫔妾还想见见世面呢。”
皇后侧眼看着月嫔,目光仿佛要在那张艳丽的脸蛋上烧出两个洞来,月嫔和司空旭在打什么主意她还弄不清楚么,不外乎就是想让这什么何仙姑惹得太后不喜,连带着司空钺也会跟着遭殃,真是玩得一手好落井下石,偏偏因为月嫔开了口,皇帝也对太后道:“太后,皇儿想必也是花了一番心思的,就这么让他收拾下去不太妥当,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