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最恨的,还是自己。
日日夜夜,昏天暗地,他就狼狈落魄地躲在这间屋子里,然后一遍一遍流着泪不停问自己,罗辛,你连最爱的女孩都保护不了,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我们四个,曾经很要好,”罗辛靠着床沿坐在地上,那些照片里充斥着的美好回忆,总算为他行尸走肉一般的躯体带来一丝丝片刻的欢愉。“那时陶陶还说,如果许濯跟杜柠的婚期跟我们不是同一天,她就绝对不要嫁给我。”垂眼笑笑,然后将照片一张一张仔细放入相片格里。
付青洛颓唐伸手扶着床沿撑住身体,机械地喃喃自语,“婚期,他们……”原来,并不是兄妹。
头痛欲裂。
犹记得她说过的,我心里住着一个人,已经住了很多年,也许,这辈子也没办法忘记。
不敢再回想下去。
走到这里,他总算相信,欠下的债,早晚要还,连本带利。
杜柠,杜柠。
他痛苦地闭上眼睛,能不能,奢望一次如果的转机。
如果,他们能更早相遇。
如果,他跟付唯钰没有关系。
如果,她真的只是lemon不是杜柠。
如果,那个漫天飘雪的圣诞节他从未出现在酒吧里,更没有一次又一次的想要跟她靠近。
如果,这只是一场梦境。
那么他愿意,真的愿意,将所拥有的一切,但凡能跟上天兑换这其中任何一种如果的东西,他都愿意舍弃,是真的愿意。
他的双手紧握成拳,手背上青筋暴动,牙齿狠狠咬合在一起,那些细致的,微小的,零星的回忆,将他整个人都置身于一种随时随地都有可能消耗殆尽魂飞魄散的可怕脆弱里,四肢百骸被狠戾汹涌的懊悔啃噬得千疮百孔,忽然觉得,对于这些年的付出,努力,追逐,争取,全然,看不到存在的意义。
颓然将脸埋进掌心,他痛苦麻木地反复凌迟自己,付青洛,你亲手把她送进的监狱,你亲手将她送进了监狱,你凭什么还说爱她,又凭什么信誓旦旦地跟她承诺,会把住在她心里已久的那个人,赶出去。
成败这样明显的棋局,你又怎么可能,会赢。
屋子里太过静谧,静得甚至只剩下两个人的呼吸。照片终于悉数归于罗辛的手里,他单手撑地缓缓起身,目光不经意掠过不发一语的付青洛,他狐疑地望了一阵,然后讶异开口问他。
青洛哥,你,怎么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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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柠已经去到king先生身边做助理,每日的工作安排都很紧张充实,king先生又真的是位严谨渊博的前辈,在他面前,杜柠一刻也不敢放松精力。
他离开伦敦的第五日开始,她便失去了他的消息,迄今为止,足足有将近半个月的光景。
杜柠以为,他是忙得没有空隙联络自己,毕竟,因为时差的关系两个人的作息时间完全不同,而她这段时间在艾菲生存得也属实艰辛,也终于相信了*oss那一句‘跟在king先生身边会很辛苦’的话,可是岂止辛苦,简直还很愁苦跟艰苦。
第一天去king先生身边工作的时候,杜柠简直想要自动放弃,因为这位年过花甲的老先生当着一办公室的设计师将她的作品批评得一无是处。杜柠当时特别生气,攥着拳头耐着性子好奇问他,那您挑我做助理到底是因为什么?
king老先生一句话就将杜柠噎个半死。
我就是很想亲眼看看你究竟还能画出多么糟糕的作品来。
当天下班,一回到家杜柠就开始拿枕头撒气,dulce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喘,就听杜柠在那中英西文交杂着泄愤,一副随时都能爆炸的样子。后来杜柠大抵是发泄得差不多了,然后就魔怔一般拿着笔一直画一直画,直到困倒在桌子上。
所以那几天,她也是真的没有时间没有心情跟*oss联系,可是时隔数日,就算没有电话,那多少也应该发发简讯,但是反复按亮手机,收件箱里干净得令人发指。杜柠便开始进行自我检讨,她是不是也应该,偶尔主动地对*oss表示一下友好跟关心。
于是,特地等到国内是中午的时间,杜柠打了一通电话,给那个曾对她说会每天查岗,却根本不讲信用的人。
电话响了很久,终于接通的时候,她的心情难以抑制地雀跃又欢愉。
却不是他的声音。
更没想到的是,她居然听到对方说,这是付先生的手机,请问,你是哪一位。
☆、第33章 三三入v三更
她是哪一位。
杜柠略略思忖半晌,该如何回答,还真的是一个问题。
“您有急事吗?付先生正在休息。”
她眨眨眼睛,下意识转头看向墙壁上的时钟,倒是不知道他还有午休的习惯。难免有些失落的情绪,杜柠张张嘴,终于还是选择了妥协。“那醒了之后麻烦您让他给我回个电话,几点都没有关系。”
“好的,我记下了。”
挂断电话以后,杜柠悻悻地握着手机继续伏在桌子上画设计图,每隔几分钟,便要将手机按亮一次,不是担心信号不好就是忧虑会不会忽然没电了,她都觉得自己实在很没出息。
管家将手机恭敬地交回到付青洛手里,“先生,还有其他事吗?”
他只盯着手机,颓然摆了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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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晚,她几乎等了一夜,可是他的电话,迟迟都没有回打过来。
杜柠不傻,这样的刻意疏远,又怎么可能察觉不到。只是,明明一切都好好的,她找不到问题的症结。
在许濯那里,杜柠早已明白厚着脸皮黏人有多么讨厌,这样的覆辙,此生绝没有第二次的可能,她心知肚明的,一个电话,已经可以说明很多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