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呢?”秋水问我。
然后查出来胃癌晚期,肚子里的宝宝七个月的时候早产,我跟餐厅同事去看她的时候她还跟我说——小黎等以后你要给我宝宝买好看的衣服穿。
她是我人生中碰到的第一个温柔到近似没脾气的人,我那个时候比较愤世嫉俗,因为她排班好说话的原因当着她的面不知道讽刺过她多少次老好人,她也会生气,生完气又自己安慰好自己说万一对方是真的有急事呢。
我那个时候对于女人的理解比较片面,觉得她们或许是像我妈那样近乎神经质的、或者像是我舅妈一样不苟言笑、像我奶奶一样像我外婆一样,是自私的是缺少话语权的。
她偏偏跟我所认知里的女人大有些不一样,我晚上排到班时间撞上临时换人变成她就会跟在她屁股后面讽刺她是个软柿子,不管什么人都能在她身上捏一捏。
她有的时候也会生气,但大多时候只乐呵呵的笑。
直到她过世后,我参加她的葬礼,见到他老公,听到说她肚子里怀了七个月的宝宝因为早产在保温箱里呆了一个晚上就已经离开,他们骗了她几个月说宝宝一直呆在保温箱里。
我不知道她是不是一直相信,但是这是我在其后很长一段时间才缓慢地开始意识到,有些力量并不需要那么外放,有些人能够在一个人的人生中有永恒而持久的力量。
“然后她生病过世了。”
秋水慢腾腾地哦出了一声,隔了会儿他又问了声:“那宝宝呢?”
“宝宝也没留住。”我说。
秋水又慢腾腾地哦了声。
我没忍住笑了声,秋水大概是听见了我的笑声才冷静地瞥了我一眼,出声问我:“那你想说的是什么?”
我想了想:“大概是人类其实很多时候是没有选择权的?”
秋水眉头微微蹙了起来,他看向我,脸上表情严谨:“你在说什么?”
我笑了声,慢条斯理地对他说道:“我在说我要做个好人。”
秋水仍旧严谨地蹙着眉头,很显然他不太理解我所说的话,当然我说的话确实难以理解,连我自己也一时间有些搞不清楚自己想要表达什么。
秋水转头看向我,他的鼻子耸了耸:“啊?”
他表情一本正经又带着略微的茫然,让我觉得有些好笑,我伸手摸了把他的头发,他的头发军训时候已经剪短,顶上的头发软趴趴地搭在头顶上。
我收回手后缓慢地开口道:“秋水,你是拥有选择权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