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陌生人挂着张笑脸,将笑不笑地瞥向我。
我用了我一次长达十三四年的绵长呼吸才让自己抬起步子快速地从他身旁走开。
黎簇后来总笑我,似赞非赞地感慨我的记忆力惊人,我会嗯嗯点头赞同他的说法,我在很长一段时间都十分努力地在黎簇面前扮演一个好孩子。
要听话、要安静,要乖。
我是觉得我并没有什么目的,如果非要说有的话,那我也只能厚颜无耻地说我觉得他会喜欢这样的。
我要诚恳地说,我在最开始的时候从来从来也没希望他能够喜欢我,并且我也没有觉得我在喜欢他。
我只是觉得我见到了他,我想要接触他,想要呆在他身边。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见到他,不知道他是什么人,住在哪里,工作是做什么的,有没有经过恋爱分手再恋爱。
我什么都不知道。
就知道噢,我碰见他了。
然后我的大脑就空白了,它再也控制不了我的身体我的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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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高考后报了上棉市的大学,跟我大姐说我要提前去学校,她送我到车站,我走的时候她往我的口袋里塞了五百块钱,然后告诉我说:“秋水你要好好读书。”
我对亲情离别这类事情不耐烦,对于不痛不痒地劝我好好读书这件事更加不耐烦,随嘴嗯了声后就上了离开的大巴。
刘美婧在我坐大巴离开的当天发微信给我要找我一起出去玩,收到微信时我正坐在大巴车靠窗的位置,上高速后车窗外的阳光跟阴影都飞速地向后划了过去,我感觉到了一种奔向目的地般的自由,几乎算是带着恶意地直接给刘美婧回了个电话,电话接通后我在手机里一字一句地告诉她说:“刘美婧,我想了很久觉得我还是不喜欢你。”
挂完电话后我就觉得我自己更加自由了。
几个月后我企图让黎簇知道我并不是他眼中那么乖的样子,把我跟刘美婧的事情告诉了他,黎簇似笑非笑地跟我说“秋水你很糟糕”。
秋水,你很糟糕。他当时不知道我其实还有很多更加糟糕的事情没有告诉他。
然后他跟我说不应该这样对待别人的真心,我对他的这句话算不上多在意,但是我没有告诉他,我要看起来很听他的话。
直到黎簇不要我了,我才知道其实这个世界上就是有报应这种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