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杀到南院时,长泰已经带着落云轩得力的护院和婆子们等在了院子外面。
武青钰指了那几个妈妈:“进去把这院里所有的下人都揪到侧院给我看管起来,没我的吩咐谁都不准上前来。”
然后又命令长泰:“你带他们把这院子从外面围了,也不准旁人靠近。”
“是!”众人当即领命各自去忙了。
书容虽是被青瓷两个架着,可一看武青钰这个架势,就有种极端不好的预感,脚都柔了。
武青钰已经一撩袍角,当先跨进了院子里。
武青雪谋划了这么一件大事,自是一夜没睡,在暗搓搓的等消息——
只是等府里的消息闹开了好第一时间知道,因为事情她有沾手,还不得已的用了个自己身边的书容去做筏子,这时候若是主动打听,那么林彦瑶一出事,只怕她就要被怀疑了。
此刻她便是悠闲自在的坐在屋子里,由两个婢女服侍着捏腿吃干果。
武青钰院里的管事妈妈带人冲进来,二话不说就将两个婢女拖走了。
武青雪还没反应过来,外面武青钰已经一步跨进了门来。
武青雪一看他的脸色,心中顺时狂喜。
这是——
成事了?
然则一个笑容还不及爬上嘴角,就看见了紧随其后过来的武昙。
下一刻,就是目色一寒,立刻又沉了脸。
她不怕武青钰来找她时候算账,毕竟是亲兄妹,她又一心是为了他好,就算知道是和她院里有关的——
她也料定了武青钰不会真的将她怎样。
可——
他带着武昙这煞星一起来是几个意思?
“二哥哥你这是做什么?”武青雪开口就厉声质问,“拖走我的婢女,还带着这个小贱人闯进我的屋子里来?”
武昙一进门,刚好正在里屋收拾的钱妈妈也听了动静跑出来。
她年纪大了,夜里没事都睡得早,只把武青雪交给丫头们服侍,昨晚的事武青雪也没叫她搭手,她此刻却是半分不知情的。
只是——
终究是被武昙吓怕了,如今一看武昙的脸,就本能的心虚,脸色当场就微微一白。
武昙只瞧了武青雪一眼,就大大咧咧的踱步到旁边,弯身坐在了美人榻上,同时冲门外唤了一声:“把人带进来!”
武青雪主仆循声看去。
青瓷二人把书容架进来,一松手,书容就扑在了地上。
她这披头散发的,身上衣裳一看也是仓促掩上的,另外还一嘴的血,看上去——
可不像是去施展了美人计的,倒像是被拉去过堂了一遍。
武青雪可没想过书容会是这副德行出现在她面前的,见状,就是眼睛忽的瞪得老大,不免僵在那里。
还在发愣,就又听见武昙的声音散漫说道:“你们兄妹聊吧,我就在这等着。”
说着,目光四下一瞥,盯在了武青雪手边的桌子上。
蓝釉和青瓷立刻上前,将那桌上的几样干果碟子都端过来,给她摆在了手边。
武昙拿了个纸皮核桃就开始埋头剥,就好像真没她什么事一样。
武青雪此时已经应接不暇,关不上她了。
书容摔在地上,她姑且只被绑住了双手,没了钳制,连忙就拿掉了塞嘴的布条,直接连滚带爬的扑到武青雪狡辩寻求庇护:“大小姐,大小姐救命,奴婢昨儿个夜里听您的吩咐去前院书房侍候二公子,二公子当时醉酒醉得厉害,结果……醒来就说要将奴婢拖出去处置了,救命,您救救我!”
武青雪哪管她这些破事儿,只是脑中思绪飞转,想着事情到底发展到了什么程度了。
明明他早就安排好了,天没亮就让昨晚看门的小厮去落云轩报信,引林彦瑶往外书房去的,若是书容办事得力,中间也没出什么岔子……
林彦瑶这会儿绝对是要中招了。
而若是林彦瑶有事,武青钰和武昙也不该这么快就有时间分身来寻她,还有——
这个书容怎么就只提她自己那点破事儿?林彦瑶不管是小产还是母子俱损,可都比她那点破事儿要命的多……
武青雪的脑子里乱糟糟的,一时还在权衡,武青钰已经不耐烦了,目光阴冷晦暗的盯着他们主仆直接质问:“你贴身的丫鬟,昨夜一夜未归,你知不知情?”
武青雪的思绪被拉回,勉强定了定神。
还不等开口,书容已经抓着她的裙摆急切道:“大小姐,昨夜听说二公子醉酒,是您命我前去服侍的。”
这话把武青雪堵死在这里,武青雪也能全然推掉,那样反而更显得她可疑,于是就气定神闲的挤出一个笑容来:“我是夜里睡得饿了,想去厨房看有没有吃的,偶然听说二哥哥你醉酒,这才打发了人去照应。可二哥哥你这般找上门来,这是……要兴师问罪?”
说着,就垂眸看向了书容,一脸无辜的道:“你惹二哥哥不高兴了?”
“我……”书容一看她这反应哪里还不明白的,她这明摆着是要推卸此事,心里一慌,刚要说话,武青钰已经径自说道:“她在我房里焚了一种香料,说是你给的,我来就只问你这一件事,你只告诉我,那香料是否真的你让她去焚的?”
武青雪自然是想也不想的装糊涂:“香料?什么香料?”
武青钰问到那香的事,必然就是林彦瑶中招了!
因为武昙直接就坐定在旁边,没再吱声,她此时倒一时忘了如若林彦瑶真有什么闪失,武昙又怎么会有闲情逸致在这看戏,就只是心中狂喜之余,竭力的掩饰着否认。
武青雪低头,朝跪在她脚下的书容递过去一个纯真又迷茫的眼神。
书容只觉得兜头一盆冷水被浇下来,寒意瞬间浸满四肢百骸——
不是一点香是哪儿来的的事儿,而是大小姐这个态度,分明是不准备保她的!
主仆两个,四目相对。
书容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书容,你还说那是醒酒提神的香料?”武青钰看着他们主仆,冷声道:“许大夫,你进来,告诉她们主仆那是什么东西。”
话音未落,许大夫就埋头从外面走进来,进屋也不乱看,就只半分的给武青钰躬身一揖,如实道:“小的仔细查验过,那香炉里烧的是会致有孕妇人落胎的,极霸道的脏东西。”
他话说完,武昙就先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可以走了。
许大夫躬身退出去。
书容则的如遭雷击,脸上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武青雪也顾不上问林彦瑶到底如何了,她现在只能装作不知道林彦瑶去过前院的事,只就装出一副愕然的表情,惊讶的盯着书容:“这是什么意思?二哥哥你是说……是说书容在你屋子里焚了不好的东西么?可是……可是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啊?”
武青钰的目光死盯在她的脸上,由鼻息间哼出一声冷笑:“这么说你是不知情了?”
“我当然……”武青雪立刻就要否认。
书容一个激灵回过神来,知道这是她最后的机会了,猛地抬起头,尖叫道:“你胡说!明明是你给我的!你告诉我那是用在男女之事上助兴的特制香料,你让我拿去焚在二公子屋子里的!”
她原以为武青雪虽是想拿她当棋子,把她插到落云轩去,但至少是真的是顺水推舟在帮她的。
哪曾想——
这大小姐会黑心肝成这样,明着说帮她得偿夙愿,背地里却居然只将她算作了一颗棋子,居然用她来做了这么大一件事。
她因为心系武青钰,也不是不恨不妒林彦瑶和林彦瑶的那个肚子的,可就算是这样,她疯了才会搭上自己的性命去做这种事。
她一个贱籍出身的奴婢,只是想被抬个姨娘罢了,以她的身份,就算弄死了林彦瑶和那孩子,她也不可能登堂入室做正妻的,何苦去要去做这样吃力不太好的事?
书容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混乱到近乎崩溃了。
武青雪见她将爬床一事都往自己身上栽,也是恼羞成怒:“你这贱婢才是胡说八道!你个下贱坯子,我不过是看在我母亲的面上给了你个容身之处,你自己痴心妄想去做出了蠢事来,现在事发了还想将脏水往我的身上泼么?来人!给我将这个狼心狗肺的贱婢拖下去,打死了了事!”
院子里她的人都被按下了,自然不会有人听命进来。
书容更是深受打击,这才知道自己掉进了多大的一个坑里。
本来高门大户的人家里,婢子翻身使点手段都是常有的事,武昙和武青钰又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何至于就为了她做的那点事就不依不饶的牵连出这么大的动静来……
却原来,她这是替人受过,背上了偌大的一个黑锅。
此时此刻,她几乎毛骨悚然,只想尽量洗清了自己脱罪,也半点不再遮掩了,恶狠狠的瞪了武青雪一眼就回头冲武青钰道:“二公子,真的是大小姐,就是大小姐指使我去做的。我是是有倾慕二公子之心,可……我害少夫人做什么?二公子若是不信……您叫人把昨夜门房值守那两个看门小厮绑来,一问便知。奴婢一介弱女子,您醉得不省人事,我……您的衣裳便是大小姐使了银子叫他们帮着扒了的。”
“你这贱婢!血口喷人!”武青雪气急,蹭的站起来,就拿脚踢她:“狼心狗肺的东西,你敢污蔑我!”
书容此刻也是恨她恨得牙根痒痒,双手被缚,身上却能动,于是就挣扎着爬起来,也是反身恶狠狠的推了她一下。
武青雪一个站不稳,就凭空往后坐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