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薇比划了个手势,“那么,子从父你知道吗,”贾瑛点头,“这个知道,就是说儿子要听老子的。”孝经是祭祖的时候这个时代男女必须背诵的,所以从小贾瑛就知道。
“你也看过有理没理胡乱打儿子的吧?”邢薇自然知道贾瑛没事乱跑,爬墙头偷看百姓起居过日子的。
“你淘气的时候,你父亲可打过你?你可看过有几个父亲对这儿子低声下气,商商量量好说话的?你又看过几个父亲给儿子换尿布洗澡擦身子的?”邢薇点了点贾瑛的额头,“这就叫爱,他舍不得打你,愿意亲自动手伺候你,更愿意听你的意见,不想强迫你。在他心里,你比他自己更重要,这就叫爱啊!”贾赦不会管孩子不错,他也极疼孩子。
原著上唯一一次动板子打贾琏是因为石呆子的扇子引起的,可那仅仅是因为贾琏不给他弄扇子他借故打贾琏吗?
原著中的贾赦和邢氏开始的时候都是不错的。
黛玉第一趟到荣国府,贾政在接见贾雨村,可王氏却道他不在家,黛玉没有见到,与同样没有见到的贾赦比,贾赦至少还有几句表示悲痛安慰的话。宝玉和王熙凤被马道婆施法,贾政都要让人备棺材了,贾赦还不肯放弃;不仅宝玉,他还会想起来激励贾环读书上进,虽然其中也有跟贾政斗气的成分,可是跟贾政诸多打骂宝玉的情节比,贾赦真是个慈父了。
原著中也一再的有描写邢氏关怀宝玉,探望他的话,当然,后来他们都越来越令人讨厌,不关怀庶女,苛责邢蚰烟。可谁要是被人抢了自己的家还被人说三道四没有点子脾气的,那还叫人吗?他们能跟老太太叫板?能跟贾政争锋?人家可还有个贵妃女儿,他们有什么?儿子给贾政跑腿,媳妇从来没有当自家老两口是公婆,庶女也在老太太身边养着,跟他们不亲,想娶个丫头人家都不动心,可见他们夫妻混到那时候是真的什么都没有,就剩下点子怨气了。
元春在给诸人的节礼中,唯独漏掉了邢夫人,她会不懂礼数?缺给邢夫人的那点东西?老太太出门也不带邢夫人,那可是荣国府正经的诰命夫人,被抹杀到连借居的商家亲戚都不如。
原著中的贾赦夫妻付出是要回报的,这里的贾赦却没有想过,至少,他跟开始“骗”自家玻璃方子那会比,可是“正派”多了,尤其是在孩子们面前。连贾琏都知道贾敏责难他的事情不可以告诉他父亲,贾赦明知道贾敏为难自己却装作不知道,在他心里,妻子与儿子的区别是显而易见的。
贾琏从小寄养张家,他跟没事人一样,现在知道错了,急于弥补,那可真是“由爱生怯”,舍不得说一句,当然,贾琏行事不差,他也没得说。
贾瑛小时候因为养在自己身边,贾赦才学着做父亲。贾瑛学会说话后问题太多,邢薇有时候都耐不住性子去解释,贾赦倒是翻书找答案,回答儿子的问题。等贾瑛会走路了,那是所到之处一片狼藉,逮着什么祸害什么,贾赦从来舍不得打骂。
“你们的父亲虽然有这样那样的不足,可是他爱你们的心却是丝毫不掺假的。”邢薇语重心长的与贾瑛道,这兄弟父子情非常重要,贾赦如果不是顾念贾母,会对贾政一再忍让?
贾瑛撅撅嘴,父亲对他什么样子他自然知道,是跟别人家的父亲不大一样,少了严肃,多了亲切,可是从小到大都是这个样子,让他渐渐的忽略了对父亲的尊重,好像,父亲的形象还没有二哥来的高大。
二哥说话做事条条有理,连父亲都会肯定采纳,他现在才几岁,等长大到父亲那样,绝对比父亲还有本事,受人尊敬。
邢薇小看孩子们的智慧,他们有的地方是不懂,可是懂的地方确实大人无法理解的,大人和孩子的思维偏差很大,早就忘记了自己小时候会注重什么。
成长就是一个逐步吸收知识和文化的过程,邢薇意识到了自己的狭义,就把贾瑛送去了学堂,学堂是县里的公办学校,还是贾赦和邢薇赞助的,贾琏和贾蓉也在那里附学。
贾瑛虽然坐不住,可是学校里其他孩子都很老实,课间还有贾琏和贾蓉来关注,渐渐的他也能安心的听课了。
入学了的孩子成长很快,可是好景不长,没过几天,贾琏带了受伤的贾瑛回来,问过了原因才知道,贾瑛跟人打架了。
详细问过了原因,才知道,贾瑛班上有个跟着寡母改嫁的孩子也在那里读书,平时人就比较懦弱,今天班上别的孩子照常欺负他,贾瑛看不过去就上去跟那些欺负那孩子的孩子动手了,因为是在课前,贾琏和贾蓉都不是他一个班级,所以没有能够及时劝阻。
别的孩子大多也知道贾瑛的身份,见贾瑛替人出头,开始并不敢跟他动手,可是后来贾瑛张狂的很了,惹怒了对方,对方本来就是人多,又都是孩子,并不知道真打起来的后果,于是就真的动起手来。
他们平时也打惯了的,县太爷的少爷在他们心里概念并不大,回家大不了被父母教训一顿而已,这也算是家常便饭,没有人很往心里去。还好老师及时出现制止了他们,但贾瑛到底没有帮手,身上挂了彩,——那个被欺负的孩子见打起来了,只抱头躲在一边去了。
“跟老师道过歉了吗?”邢薇一边帮贾瑛上药,一边问贾琏,好在孙太医说只是皮外伤,没有什么大碍。贾瑛疼的直咧嘴,嘴里唉唉吆吆的直呼痛,邢薇笑骂道:“你还好意思叫疼,你二哥和贾蓉都读了一年多了,他们可跟你一样,没几天就跟人打架?”
贾瑛不服气:“谁让他们欺负人?”
邢薇手上就故意重了几分,把贾瑛揉的差点跳起来,邢薇和贾琏在又是好笑又是心疼,“活该,谁让你多管闲事的。”
贾琏看贾瑛吃瘪,也觉好笑,答邢薇的话道,“已经道过歉了,我也跟老师说了不必通知家长,只在学堂处理一下就行了。”小孩子欺负人打架都不是好事,但贾瑛的身份特殊,如果真的追究起来,这几个孩子轻者回家挨顿揍,重了说不定从小就会被坏了前程。
“你处理的很好,”邢薇表扬了贾琏,肯定了他的处理方法,小孩子没有不打架的,可欺负孤弱就不好了,虽说贾瑛强出头不大合适,可对方抱团欺负一个,这种风气更是要不得,要不是贾赦现在是县令,她都想找到那几家孩子的家里去,“那个小孩怎么样了。”寡妇难为,难得的是改嫁了她还能把儿子带到改嫁的人家去,且还能让他去学堂读书,这要是影响了他的前途,可也是贾瑛好心办坏事。
“老师答应以后会特别关照一下他,不会让别的孩子在欺负他了。”贾琏犹豫了一下道:“我们要不要去他家里看看。”
“这个,”邢薇想了一下,“先不必,看看他家里动静再说,你让人去他家里看看,别惊动了他家里人。”
既让人关注着,每天就有了贾瑛这同学的消息。
他本人姓苟,名旭,这还是他过世的爹给取的名字。
他爹原本也是秀才,娶了个秀才家的女儿任秀儿过日子,生下他不过三年突然一病去了,任秀儿原本是要守着他替他父亲守节的,可惜婆家人刁难的厉害。任家虽然家里出了个秀才,可也不是那等封建大家庭,也不肯看到女儿后半辈子就这样过了,便劝她改嫁。
任秀儿倒也没有坚持,只有一个条件,改嫁可以,需要带着儿子。
苟家儿子死了,只余个儿媳和孙子,如果是良善之家自然是要百般照顾怜惜的,可他们连孤儿寡母都欺负,还会做出什么好事来,与任家达成了协议,任秀儿放弃嫁妆和丈夫在世时候攒的点私房,带着儿子便嫁到了惠家。
这惠家只是一个有着百十亩地,在县里大小有几间商铺而已,人们也尊他一声惠老爷,他的原配嫡妻却早死了,留下了三个女儿,大的已经十五,待嫁的年纪,老二今年十岁,小的才八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