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他数过无数次,只是星星太多,数不过来。
奇石商人拱手,“原来小公子府上也是经营奇石的。”
裴三郎说:“你管我是不是做奇石买卖的,卖不卖?”
奇石商人:“卖。”
裴三郎买好石头,离奇人商人的摊位有一段距离后,他把最小的那块雄黄石递给镇武侯,说:“这就是雄黄石,有毒。它可以提炼出雄黄,可避蛇虫,还可制成一种名叫砒霜的剧毒。忌火,放在火里烧、高温接触到空气很容易产生砒霜。”砒霜,三氧化二砷,初中课化学课就有讲的东西。“此物产量很大,并不难寻。父亲每年都要入山狩猎,可将它磨制成雄黄粉携带,夜里洒在宿地周围会很好用的。”
镇武侯听说有剧毒,再看裴三郎是直接握在手里的,问:“有毒,直接手握无碍?”
裴三郎想到既然要让镇武侯使用,还是多告诉他些常识比较好。虽然他不知道镇武侯是怎么自我说服的,但镇武侯能够对他这些奇怪表现一直默默接受支持,而不是把他当成怪物烧死,还挺关心爱护他……人心肉长的嘛!他说:“不加热是无碍的。父亲知道火山喷发吗?”
镇武侯不解地问:“那是什么?”
裴三郎就把火山长什么样,火山喷发时又是怎么样,还把庞贝古城的灾难告诉了镇武侯。他说:“雄黄,就是火山喷发出来形成的。有雄黄还有雌黄,它们就像夫妻、鸳鸯一样共生出现。不仅是在火山有,像那种很多很多很多万年前喷发过的火山的地方,产出了雄黄又被埋在了地下,也会有这个。”他发现镇武侯的反应有点怪,问:“父亲怎么了?”
镇武侯强忍住膝盖发软跪地的冲动,努力维持平日的威风八面,很是淡然地说:“无事。”把天神儿子搂在怀里,沾点天神神威。
裴三郎看看镇武侯,好像是没什么事,心想大概是自己的错觉吧。他又把怎么提炼砒霜、以及砒霜的毒性告诉镇武侯。就是砒霜属于吃下去会中毒,发作很快,死得很痛苦,七窍流血之类的。狩猎时遇到对付不了的猛兽、灭杀老鼠、以及杀虫剂都能用到这个。
有雄黄,他们每年进山狩猎和过卧牛山时,总能减少被毒蛇咬伤造成的伤亡。
这是能够提高性命保障的事,镇武侯很是用心地记牢,决定回府就派人去打听哪里有雄黄矿。待开春后毒蛇出没时,抓几条蛇来试试。如果雄黄真能避蛇虫,就得上表天子。行军打仗、行商赶路、甚至房前屋后洒上些都用得上的。
裴三郎在买了矿石后,各种香料和颜料又都买了不少。香料都是熬成油膏、提炼成精油、香汁或磨制成粉沫出售的加工品,一个字,贵!
他就是为了长个见识,多认识了解下这个世界,掏钱把各种昂贵香料都买了点。至于什么香精用品这类奢侈品市场,民生问题都没解决,暂时不考虑。染料倒是关系民生,价格也有高有便宜,像朱砂这种从矿石里开采的染料就贵,朱、紫、黑,那都是贵族才用得起的珍稀颜色,因为染料贵或者是上色难度大,那些能够从植物叶子根茎中提取到的颜料就很便宜。裴三郎依然是各种买了不少,留着慢慢了解研究。
于是,原本是裴三郎陪镇武侯逛街最后变成了镇武侯陪裴三郎买买买。
他不仅买的品种多,量也大,横扫了市场上所有稻谷。
从南到北,一两千里路,糙米不仅难吃,吃多了还容易拉不出屎肚子痛死人,不是卖得起价的东西,运输成本高,很多商豪并不愿意运。去年是丰年,糙米在南边卖不出价,才有豪商拉到京城来当作奴隶牲畜口粮出售。
这个世界的物价是五尺粗麻布相当于一尺细麻布,五尺细麻等于一尺绢等于一升粗粮值一文铜钱。
一升粗粮是1.25斤,十升为一斗13斤,百升为一石125斤。
【注:秦国时候都是黄金、铜钱与布三位制。那时候的布帛也是当钱使用的。这里的物价,铜钱的价格比宋元明清时期要值钱得多,粮食产量低,粮价很高,所以才会经常有饿死奴隶的情况发生。】
粮商们主要还是卖更能卖得上价的细粮,对于糙米,那都是顺便拉上几百、几千斤,量并不大。裴三郎买光京城所有的稻谷,也只有五万多斤,花了四万八千多文铜钱,也就是四十贯钱,相当于四两多的黄金。
贵族吃的细粮的价格是粗粮的五倍,一升细粮是五文钱。
裴三郎回到镇武侯府,便让人去把医匠捣药的药舂、药碾子全搬来,洗净擦干,把稻谷放进里面又捣又磨又碾,磨掉外面的外壳。这种粗加工的米偏黄,没有现代米那些什么抛光打磨技术,碎米也很多,但是已经很不错了。
裴三郎先磨了五升米出来,把外壳,也就是米糠筛选掉,将那些没碾掉壳的稻谷挑出来,加姜加鸡肉熬成鸡肉粥以及农家柴火饭。
他在厨房闻到味,就馋得流出了口水,当即让仆人去请自家老爹和对门邻居家请陈武侯,带话:“有好东西,快来。”
陈武侯正在忙着收拾回程的东西,听到仆人来禀说裴三郎有好东西请他过府,二话没说,放下东西就去了。那小子能折腾新物件可是闻名全京城的。
陈武侯府和镇武侯府,对面邻居,马路左右边的距离,抬脚就到了。
他到镇武侯府客堂的时候,镇武侯也从后院到了客堂,两人客气一番,才得知都是被裴三郎请来的。
裴三郎先让人上香喷喷热腾腾的米饭,一人小半碗。
柴火饭,先煮到半熟,再沥掉水,又再小火焖熟,底下还带点锅巴。那叫一个香!
没有菜,镇武侯和陈武侯把半碗饭吃光了,然后,吃饿了。
镇武侯猜到这个就是糙米磨壳做出来的,心说确实美味,不输黍米,磨壳之后可以当作细粮食用。
陈武侯问裴三郎,这是什么粮食,他怎么没吃过。
裴三郎卖关子,说:“稍候再说,还有更好吃的。”他拍拍手,仆人们三锅小火保温煨着的鸡肉粥端上来了。他让仆人给他们一人盛一大碗。
两位侯爷吃得抬不起头、停不下来。这年代普遍缺油水,人们饭量大,撑得胃也大。他俩一人一罐陶瓮粥,喝得连底都刮干净了。
镇武侯已经在心里算账了:一文铜钱粗粮价买进的稻米,如今能够变成细粮,得涨四文钱。
他在心里直感慨:我儿是有点石成金手吧。
陈武侯撑得肚子都圆了,揉着肚子问裴三郎这到底是什么粮食,怎么这么好吃。
裴三郎说:“糙米呀,去掉壳煮出来的。”
陈武侯:“……”他难以置信地扭头看向镇武侯,心说:没开玩笑?
镇武侯坐得四平八稳,面色波澜不惊,只微微颔首:天神儿子,你自己解释吧。
裴三郎于是把糙米怎么去壳煮粥和煮米饭安利给陈武侯,问:“可有兴趣做糙米生意?这就是贵族食用的细粮。”
陈武侯看看裴三郎,又再看向陈武侯:你这儿子真是铜钱精投胎。
南方产稻谷,一亩地四百多斤,比黍米产量多了一倍,现在能卖出黍米的价,从一文变成五文,就算是傻子都知道这买卖划算!
他当即问裴三郎,打算怎么和跟他做这买卖营生。
裴三郎的那点地全是旱田,即便开了几块水田出来,也不过几亩,北方旱地多水田少,产量有限。推广开了后,人们不用再连稻壳一起吃,能少点消化不良肠梗阻之类的,多多少少能多种植些增加产量养活更多的人口,能少些死人。不过钱还是能赚的,以这个世界的购买力,能倒手就赚十多两金子也是很不容易的了。
他对陈武侯说:“我听父亲说糙米是水里长出来的,北方多旱地,种不了这个。”
镇武侯侧目:你连怎么吃都知道,还不知道这个怎么长的?用得着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