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也很奇怪,他这辈子这么怂,上辈子可没少拿刀子架赵天赐的脖子,更是曾经把菜刀朝人掷出去,当时真的就是……有一种血勇。他来到这个需要血勇的世界,怂得一披。他唯一的解释就是都靠周围的人衬托吧,毕竟上辈子身边的人其实都怂,也没几个敢杀鸡杀兔子的,他好歹,这辈子真的给了那兔子一匕首,就还好吧,至少有这点比较上的优势,面子上能过得去一点。
然而,他刚把自己安慰好,就听到他娘跟他哥悄悄议论他,他娘说:“三郎的胆子小得有点像女郎,唉,还不如女郎。不行,我得把他扔到野外去练练胆子。”
裴三郎吓得倒抽冷气。我凸!这是亲妈吗!
咦,他哥怎么在?他再探头一看,不止他哥,他那伤到腿的爹也在客堂坐着。
镇武侯胡子拉茬的,人也蔫巴了,比他刚从庄园饱受惊吓回城还惨。
从京城到朝城往返有这么快?
裴三郎算了下时间,从他哥离开到现在,都十二天了,脚程快的话,也确实够到了。
镇武侯世子发现了裴三郎,喊:“三弟,进来。”
裴三郎进入客堂,行完礼,对镇国夫人说:“你把我扔到野地里,万一吓傻了怎么办。”
镇国夫人很是淡定:“那就扔在野地里不要了。”
裴三郎:“……”扭头去看他爹,右小腿捆得严严实实的,看起来好像有点严重。手杖暂时用不上了,拐杖和轮椅吧。他的随身小厮被他不讲理的娘打了板子,下不了床,还在养屁股上的伤。他让仆人去后院木匠那把他让木匠做的拐杖和轮椅送来,手杖也一起送来。
他娘早见识过这三样东西,都不需要他招呼,他娘就把他爹捞到了轮椅上,把他爹推出了客堂,还顺便把拐杖和手杖放在轮椅一侧,方便他爹随手可取的地方。
好吧,两口子的感情还挺好,没他什么事。
裴三郎找到他哥,在他哥的身侧坐下,说:“娘说要把我扔到野外。”想说是吓唬他的吧,可谁背着人吓唬人。
他世子大哥很淡定,说:“我十二岁的时候,被娘扔到卧牛山。你会爬树吗?爬到树上能躲过一大半野兽。”然后又告诉他,不能躲过的那一半野兽有什么,在树上要怎么睡,怎么防止被野兽和大蛇吃了。
裴三郎好想问:你们一家都是魔鬼吗?
世子大哥还对他说:“可是要去山里练练的,以后才好四处行走。”
凸!我有旨意,不能随意离京。裴三郎不想去。
世子大哥的表情就是:你不去也得去。
裴三郎默默地去后院,找木匠:你先把其它的活计停了,给我造几把袖弩。
劳资是不会造唐门的爆雨菊花针,不然,绝对安排上。
裴三郎刚被治愈的惊吓,又被他娘、他哥要把他扔到山里去,复发了。
他哆嗦到月底,钱庄开会,生意太好,每天排长队,窗口加到不能再加,业务依然办不过来。
钱庄开分店,迫在眉捷。
那就开呗。找治安好,豪商大地主多的地段开钱庄,因为办业务的主要是那些人。总店这边就是对官府衙门和超大额办总,再就是总库在这边。
钱庄开了一年,流程都理顺了,开分店也不是什么麻烦事,按照总行的配套来,再从总行调派人手过去,把新台子搭起来就好。干得好的伙计提管事,然后再安排新伙计。
他哥从朝城给他带来的那些奴隶,大部分都让他安排到了各个作坊,木匠活做得好的跟后院的木匠派到了一起,缝衣服袜子那些的安排去了纺织厂,会做皮革的,去了马鞍作坊和皮革作坊,有两个算术学得特别溜,汉字也学得过得去的,让他安排进了钱庄,先当学徒,学打算盘和做账。
随着公侯们进京,所有人都忙疯了。
钱庄赚钱也赚疯了,真正开启了真日进斗金模式。
然后,他们几个,从年龄最大的鲁二郎,到年龄第二大的姜二郎,一直排到最小的裴三郎,都被婚恋市场盯上了。
在这个十二岁可以成家顶门立户的世界,十九岁的鲁二郎在世人眼里就跟上辈子三十五六还未婚的大龄未婚青年一样,但是,他是钱庄第二大股东,还有内供买卖在手,跟裴三郎和姜二郎是铁杆好兄弟,这已经是公侯之家嫡女们的心目中的优秀夫婿人选了。鲁二郎要封爵,已经不是难事,他手上的新鲜东西还多,好多都是金子都买不来的。
姜二郎的市场比鲁二郎还热,有个刻诏亲爹,又是钱庄实际上的管理人,好多公侯亲自上门给自家嫡女说亲,好多还是嫡长女。嫡长女的地位,比起嫡长子,只差个不能袭爵,比起其他嫡子还高。
最让裴三郎无语的是,他才八岁,媒婆就上门来说亲了。他是男娃耶,虽然这个时代女性地位还蛮高的,但能不能矜持一点。人家有矜持,女娃没来,女方家里人跟来挑白菜似的,挑到他这来了,气得裴三郎差点扔出句“不嫁”,后来一想不对,改口成“我还小,不想娶妻。”
这个禽兽世界!凸!
第80章
随着公侯们进京一起到来的, 还有三个小伙伴运来的糖。
糖厂的奴隶们又让裴三郎派战奴给他们剃成光头赶到澡堂子里洗刷干净, 奴隶们穿过的衣服都是虱子跳蚤, 也全扔了。
奴隶们住的屋子, 睡榻底下,屋子四周也全都洒过雄黄粉驱虫, 不管效果如何,总好过没有。
灶堂有烧壁炉, 有十几个灶用来烧热水给他们洗澡。他不要求奴隶们每天洗,但规定每周洗一次, 还给他们排队轮好, 由管事、各组、各班自己盯好, 哪个奴隶身上要是有虱子跳蚤,从管事到奴隶都得罚。
做糖之前必须洗干净手, 不准摸完鼻涕就去摸糖。
没有橡胶,做不出上辈子给食品加工厂那些人戴的手套, 只能让他们好好洗手。
在糖厂上班,饭给他们吃饱,糖也随便吃,但是,卫生是首位, 管理超级严格,谁要是把随地大小便随地唾沫口水大鼻涕到处糊那一套带到作坊来, 立即扔去做苦奴。
苦奴干的是伐木、抬石头、用烧爆法开山凿石头、抬水、拉磨那些活计。干着最脏最累最苦的活, 最的是最差最粗的粮, 穿的是最破坏的衣服,每年都有苦奴活不过冬天病死冻死的。
在驴子比人贵的世界,自然是用人拉磨。驴子,那是士族豪商们拉车用的,奴隶嘛,无论是地位还是价格都是真的不如驴。
望公和太内司的人来巡查过裴记糖食作坊,对于他们的生产环境和严格要求相当满意。
红糖运来后做再加工,有些是切成红糖块,有些则是磨成粉,以半斤为量,装进陶罐里卖。罐子上用毛笔字写着“裴记红糖块”、“裴记红糖粉”。
不过在这绝大部分人都是文盲的时代,很多人都看不懂写的是什么,只是觉得好看。
在罐子上写字的人,还是特意挑比较灵性的奴隶培训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