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笃定而坚持, 容不得她否认。
他的眼, 透过重重烟雾, 直直望着她, 容不得她闪躲。
心口像堵了一团棉花, 湿淋淋地坠在心头。
任珂张了张嘴, 却说不出一句话。冷冽的风,从敞开的窗子吹进房间,刮过她的脸, 冷得人脸颊生疼。
“我不喜欢你。”
恍惚间, 任珂听到自己的声音不受控制似的飘出口,轻飘飘地落在身前人的耳畔。
“是吗?”
那人自嘲地笑,笑得眼眶发红, “那这些是什么?”
他上前, 一手按在门上,撑在任珂身侧,一手甩出数张旧纸片, 细看之下, 皆是程等这些年开办过的演唱会的门票。
票面上印着不同时期程等的照片,一张张自他指缝飞落, 像翻页的小人书,纪念着他出道以来这十年的成长。
“你告诉我,这些藏在你笔记本里的演唱会门票到底他妈的是谁的?”
“我的。”任珂强迫着自己迅速冷静。
她垂下眼, 看着散落在地的门票,轻颤着声音,寡淡道:“朋友一场,你开演唱会,我自然要支持你的。”
“友情支持?”
程等依然在笑,笑意却遮不住眼底的痛色。
他一眨不眨地直视着任珂的眼,似是想从她眼中,看出一点破绽。
可惜,没有。
任珂的眼里,漆黑平静,像毫无波澜的湖,涟漪都深深掩埋,他什么都看不到。
又是这样。
她戴起面具,将他拒于千里之外。
程等心里忽然就失了耐心。
他胡乱地抹一把脸,然后不知从何处再次摸出一张门票。
时间太久,那票面虽然平整却泛着黄,边角处被人婆娑得圆润光滑——这是程等人生中,所开的第一场演唱会的门票。
但这张票也如同此前,那些被他扔在地上的其他门票一样。票面票根完整,显示着购票人从未到场,也没有观看当时的演出。
可笑吧。
他无意中发现这些门票时,心头闪过无数狂喜。
任珂收藏着他出道十年来所有演出会的门票,一张不少,一场不落。
她在关注着他,或许在他想念她的同时,她也在遥远的大洋彼岸,想念着他。
程等想象着最美好的假设,却在下一秒,发现这些门票全是崭新的。
那些演唱会,她其实从未到场。
所以,他忍不住想问她为什么。
到头来,却听到她冷静地回答说——因为友情。
去他妈的友情!
程等捏着手里的票,眼睛盯着任珂,手腕翻转,将门票背面举至她眼前。
浅灰色的门票底上,有一行秀气的钢笔字迹。
——“我有所念人,隔在远远乡。”
“这句话,”他指着那十个字,“你怎么解释?”
终于走到这一步。
程等看着任珂一秒攥紧手心,贝齿无意识地咬紧下唇,目光落在他掌心的门票上,颤抖而慌乱。
而他不想再听到她否认,不想再给她机会闪躲,所以,继续道:“别否认,阿珂,这是你的笔迹,我认得!”
这一刻,他就是要逼她。
“你爱我。”程等笃定道:“这些年,你一直爱我!”
铁证如山。
说什么,都无力。
任珂垂下眉眼,默了许久,都找不到言语反驳。
她不说话,程等便一言不发地看着她,耐心地等着。
他以为,这一次,终于可以听到一个他想要的答案。
可现实与愿望往往相距甚远。
良久后,任珂像失了力气似的,向后靠在门上,忽地微微一笑。
但那笑,几乎不能被称之为是笑容,只是僵硬地扯开一点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