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讯里的二号舰频道中,充斥着杂乱难辨的声音。
劈啪作响的电磁波干扰声,人的喊叫声,交火声……
“二号舰!你们遇到了什么?请回答——”军官焦急地呼唤。
“……圣主呀——”对方传来破碎的呼喊。
“他启动了……”
“……我们阻止不了他……”
“所有机甲都暴走了……被控制了……我的圣主……”
“一切都失控了!”
“二号舰出事了!”军官果断道,“通知总部,立刻开启远程操控,让他们迫降。”
“无法对二号舰远程操控!他们在刚才关闭了电脑领航系统!网络中断,就连地面总台也无法操控他们。”
军官破口大骂。
“是否要对二号舰武力阻拦?”
“武力个屁!”军官暴跳,“里面都是我们自己的人!”
“长官!二号舰又有动静了!”
二号舰将航行方向调转了180度,随即又打开了底部的闸门。成群的穿着轻甲的士兵们像垃圾一样被倾泻出来,倒在了高空之中。
一号和三号舰上众人目瞪口呆。
而二号舰火力全开,重新冲朝太空冲去。
*
空无一人的指挥室里,伊安被机甲放在地上。
他身体一阵摇晃,扶着操作台才勉强站稳,跌坐在了舰长椅中。
冰凉的汗水顺着他的脸颊不断地往下流淌,打湿了领口。
“你的伤口需要尽快接受治疗,伊安!”光纪的声音从操作台的音箱里传出,“你的失血量已接近警戒线,你将会失去意识。而你刚才高强度使用了向导能力,已大量消耗了精神力。一旦引发器官衰竭综合症,以这艘星舰上的医疗舱水平,是无法医治的……”
“你来操控航行。”伊安无力地喘息,斜倒在了椅子里。
一架机械侍带着治疗仪滑了过来。
伊安吃力地脱去法袍。里面的白色衬衫已被鲜血染红了大半,血还在不断顺着座椅往下滴落。又因为星舰正向上加速冲过大气层,落在地板上的血随着剧烈的振动,滑落成一道道红痕。
治疗仪的光落在腰部的枪伤上时,强烈的刺痛让伊安扭曲了面孔。
但这一切痛苦都是值得的。
星舰也在这一刻冲出了大气层,继而开启了虫洞运行模式。
西林教廷军的军舰后知后觉地追了出来,只能眼睁睁看着二号星舰一头扎入了虫洞,消失得无影无踪!
“伊安,你会后悔的!”一条来自卡罗尔的通讯在最后一刻被二号星舰接收到。
这个男人咬牙切齿:“等你赶到的时候,那边的战斗早就打完了。你不过是换了个地方自投罗网。而你已背叛了教廷和圣主,就等着承受神的惩罚吧!”
“神究竟是谁?”伊安关闭了通讯,疲惫地闭上了眼,“不论是谁,都应该不是你们正在朝拜的哪一位……”
*
太空舰冲出大气层的一瞬间,环绕周身的明黄色火焰骤然熄灭。
没有了阻力,拜伦帝国的皇家星舰宛如一群跃入大海的鱼,畅快地朝着前方遨游而去。
重新恢复了平静的船舱内,悠扬的钢琴协奏曲再度飘开。轻灵的旋律衬着落地窗外星光点点的太空,营造出梦境般的美感。
“我们上一次一起搭乘太空舰旅行是什么时候,安东尼?”拉斐尔问。
奥兰公爵自落地窗前转身:“应该是四个月前,陛下。我陪同您前去参加一个能源星站的剪彩。”
“我想起来了。”拉斐尔道,“但是当时你在随行舰上,尽管我一直邀请你上旗舰来。”
“这不合规矩,陛下。”公爵说,“当时我和陛下您是出行人员中最高级的两位领导人。处于安全考虑,我们必须分开乘坐星舰。”
“防止我们俩会被暗杀者一锅端掉,是吗?”拉斐尔轻笑,“那你现在又愿意和我搭乘同一艘太空舰了。”
“因为我们这一次是短途出行。”公爵从容道,“而且您不是出访,只是去度个假。我相信,在格洛瑞这片星域里,卫军已经将潜在的危险都清扫干净了。而且,陛下,刚才也是您强烈命令我跟随您上旗舰的。”
拉斐尔笑出了声:“噢,安东尼,你永远是个厌恶被命令的男人。”
“这么评价有失偏颇,陛下。”奥兰公爵道,“我自认不是个刚愎自用的男人。而且我一直都对您的命令言听计从。至于其他人,我想他们也没有资格来命令我,不是吗?”
拉斐尔斜倚在沙发里,端着红酒,毫不掩饰他迷恋的目光。
“这么多年了,你说的话永远能戳中我心里最痒的点。话说你还记得我们小时候的事吗?”
奥兰公爵说:“我离开帝都的时候才十二三岁,那个时候您才七八岁吧。我们并不常见面。”
卡特琳娜女皇不喜欢艾瑞斯皇后,艾瑞斯生下了拉斐尔后,一直住在克鲁维亚。直到菲利克斯接替兄长了皇位,母子两人才来到帝都。
八岁不到的拉斐尔第一次见到了他被自己的父亲夺走了皇位的堂兄——高挑俊朗,像一匹野马驹一样的alpha少年。
“我真喜欢安东尼。”拉斐尔记得自己当时曾对艾瑞斯皇后说,“我将来要嫁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