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1 / 2)

自从那日在洗云斋回来,鹤葶苈就再没戴过那对儿坠子。她把那俩珠子都放进了匣子里,没事就拿出来摸摸看看。

粟米笑她这是怪癖,她笑而不语。其实,这是执念。她看着这匣子,就想起了那日傻傻地看着她笑的那个人。想起他,她便也想笑了。

可又笑不出来。因为他只活在她的记忆里,不知何时才会见,不知以后会不会见。

想着这个,鹤葶苈又忽的没了兴致。她把那匣子扣起来,推到一边去,低头看着手边的茶杯。

她刚才太专注了,确实不记得手里攥着个杯子。让粟米笑话了。

杯里茶叶上下翻飞,银绿隐翠,卷曲如螺。茶汤清澄明亮,清香扑人,满鼻的青叶气。

鹤葶苈盯着茶汤看了半晌,倏地把杯子推远。颇有些赌气地看向粟米,“怎么不是我的茉莉花儿?”

“…啊?”粟米愣了一下,又笑着回她,“姨娘说这是侯爷新送过来的洞庭碧螺春,有花果香,更好喝。姑娘怎么又小孩子脾气了呢?”

“洗云斋那日的花茶也好喝的。”鹤葶苈抿抿唇,默默把杯子移回来啜了口,小声地嘟囔,“那茶还带着甜味儿呢。”

“姑娘又在自个嘀咕什么?”粟米抚着额状似受不了似的叹了口气,“您这是魔障了还是怎得。”

“要你管。”鹤葶苈嘟嘟嘴,站起身来,踩着绣鞋噔噔噔地往床边走,“就你话最多,再啰嗦告诉姨娘罚你月钱。”

“姑娘就靠着这个吓唬人。”粟米一点儿不怕,反而笑嘻嘻地跟着她往卧房里去,然后便靠在门边瞧着她翻床倒铺地折腾,“呀,姑娘您这是藏什么呢?”

“你…”鹤葶苈气急败坏地把荷包往枕头底下一塞,转了头就像说她两句,没想到竟是被突然进了门的傅姨娘给插了嘴。

“你们做什么呢?要罚谁?又在藏什么?”

藏的是荷包呗。去八宝寺那日江小爷废了九牛二虎之力送出去的那个荷包。藕粉色,药草香。

从洗云斋回家后,鹤葶苈就又在箱子里把那个荷包给翻了出来,洗得干干净净的放在枕边。睡前总要闻一闻才能安心。

她把那荷包保护的很精心。本来那料子就好,她又日日供着捧着的,现在那上面的水云纹还清晰可见。摸上去滑溜溜的,一点旧迹都没有,整个像新的一样。

可这些,哪儿能跟傅姨娘说。

粟米本来是调笑着的,谁知道忽的就招来了尊大佛,赶紧挪着脚往鹤葶苈身边蹭。

“嗯?”傅姨娘蹙了蹙眉,又问了遍,“你俩在做什么?”

鹤葶苈把手伸进粟米的袖子里轻轻掐她指尖,还暗地里瞪了她一眼。粟米自然是会意,万般不情愿地抖了枚铜板出来给她,脚尖蹭着地,有点难过。

那枚铜板她是留着给房大婶让她给自己带串糖葫芦的。她月钱本就不算多,让傅姨娘左罚一次右罚一次的早就没剩了多少。现在好了,连串糖葫芦都买不起了。

“姨娘,我们俩玩呢。”鹤葶苈把掌心里的钱币拿出来给傅姨娘看,又双手合十念念有词地转悠了一大通,“藏铜板,看看是在左手还是右手?”

“…得了,别玩了,给我吧。”傅姨娘斜了她一眼,伸过手把她手心里的东西抠走,“我来就是想跟你说一句,你爹有个原来的门生进京赶考来了,现在住在咱们府里。你平时出门注意着点,别让别人说了闲话。”

别人指谁?大坏心眼侯夫人和小坏心眼大姑娘。

“喏。”鹤葶苈点头应是,拨开粟米可怜巴巴拽着她衣袖子的手,送傅姨娘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