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倾玥也有些怔怔的,“你…何时发现的?”
秋明月眼神讥嘲,“你十年不出府,人人都说你是为郑馨怡伤情。实际上你那十年根本没有在王府,而是用这十年做了另外一个人。一个…能撼动五洲,震破苍穹的人。呵呵…两个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人,却是同一个人。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呢。”
她眸光流转,似晃过了镜花水月万世苍穹,晃过了似水流年,最终看尽他的眼。
“我是该说你演技好,还是该说你心机深沉呢?”
“你不也如此?”凤倾玥语气也似有几分讥嘲,更多的,却是落寞。
“你不也一直在演戏?从开始,到现在。”
秋明月嗤笑,也不反驳。又想起了什么,眼中嘲讽更甚。
“其实我原本不敢肯定的,总觉得那样两个极端的人,怎么可能是一个人呢?但是身中醉情的那一次,打破了我所有幻想。”
“那时你为救我身中剧毒,在王府里养伤。江南距离京城千里之遥,你怎么可能在那个时候赶赴?可是如果有一个人,他本身就身具无双医术,能解世间百毒。那么,还有什么毒能困住他的步伐?”
“这样的人,也只有一次。药王谷的谷主,嗯,你的另外一重身份。”
谁的呼吸那么轻柔?亦或者此刻空气太过凝滞,以至于轻轻呼一口气都那么清晰的响在每个人耳边。
惊异,已经化为了死一般的沉静。
秋明月长叹一声,“前年在宝华寺山脚,那个裴思颀拿着一幅画想要毁我清誉。他是你的人吧?我一直不明白,我与镇南王妃无亲无故,仅凭一面之缘,她为何会出手相助还对我另眼相待?现在想来,那也是你安排的吧。她知道我当初救了你,所以为我解围,是感恩。”
凤倾玥不语,默认。
“我初入秋府,救了明絮的那天晚上。嗯,也就是薛国侯夫人入住秋府的那一天。在我窗外偷看我的人是你吧?那个时候你或许怀疑我就是当初救了你的人,只是不敢确定。然而又发现居然有高手接近我。于是——”
她又看向凤倾璃,眼神漠然而自嘲。
“那以后的每一个夜晚,他都会来。或许更多的不是对我有多么的情深意重,而是想要知道那个人是谁吧。后来他发现了那个人,知道了那是我的师父,也知道我是故意接近他。”
她闭上了眼睛,不想看凤倾璃的欲言又止和满眼伤痛。尽管知道,此刻她的每一个字都在剜他的心。
“当年在宝华寺,我为太后解毒。”她睁开眼,凤倾玥似乎想要阻止她,而后又似想到了什么,终究沉默不语。
“下毒的那个人——”
她看向站在玉阶下被宫女搀扶着,依旧高贵端庄的皇后。
“是皇后,对吗?”
孝仁帝忽然眯了眯眼,如鹰般锐利的目光看向皇后。被挟持的太后也看向皇后,而后低低一叹。
“早该想到的,也只有你,才有那个本事。”
皇后没有否认,或者此刻已经没有必要。只是突然说了一句,“当初,本宫就不该手软的。”
“呵呵~”秋明月冷笑,“你何曾手软过?明瑞不就差点死在你手上?后来在宝华寺,那夜刺杀我的人也是你的人吧。就因为我破坏了你的计划,所以你要杀人灭口。”
皇后垂眼,似乎在认真思索,而后抬头静静一笑。
“我是说,当初我该亲自动手。或许今日,就没有那么多的麻烦了。”
“你的确是棋差一招,满盘皆输。”
秋明月毫不客气的冷讽,“你后来有很多机会可以杀了我的,比如我失踪那一日,曾经去过你的宫殿。那个时候我还没有对你起疑。”她又笑了一下,“就算我对你起疑有什么用呢?整个后宫,还有你不能做的事吗?想要杀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还有那一次,嗯,也就是去年十一月。那个时候他去了边境,太后昭我入宫。你靠近我的时候,其实也是想要杀了我的吧?”
凤倾璃猛然抬头,死死的瞪着皇后。
皇后微笑自若,“那个时候杀了你得不偿失,本宫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
秋明月嗤笑一声,不置可否。又看向薛雨华,目光里几分笑意,看得薛雨华有些心虚。
“明月——”
秋明月已经别开了头,又看向凤倾璃。
“他是你的人吧,从头到尾都是。对吗?”
凤倾璃闭了闭眼,“是。”
说出这一个字,他连心都在颤抖。
秋明月似笑非笑,“难怪,当初他口口声声说要娶我,却在你靠近我以后又自动退出。嗯,这是在向你表明忠心?”
“明月—”薛雨华似乎想要辩驳,秋明月却已经不想再听。
“你很得意吧?”
她看着凤倾璃,目光里笑意满满又寸寸哀伤凝聚。
“在我亲手奉上藏宝图的时候,你是否在心里笑我痴傻?”
燕居猛然抬头,眼神锐利如刀,手中酒杯片片碎裂成雪。
藏宝图,如此惊悚而惊惧的三个字,这样轻飘飘的落下,在此刻,似乎也已经惊不起半点波浪。
“多可笑啊。”秋明月还是在笑,似乎此刻她只会笑。也只有用笑,才能勉强止住心中忽然涌起的泪和痛。
“你是不是在想,这个一直冷漠不近人情的少女,不过就是在你几句甜言蜜语之下,就这么轻易的突破心房,将那万人所夺的藏宝图双手奉上?”
凤倾璃目光微缩,死死盯着她的眼睛。
“你就是这么想我的?”
“不然我还能如何想?”她声音有些飘渺,似乎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