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她话锋一转:“顾氏集团的接班人,顾宁诚先生,他也在宏升集团工作。他是人事部的副总监,宏升持股的董事……”
戚倩明白苏乔话中有话。
她干脆建议道:“苏总,你方不方便跟我见一次面?我这儿有些资料,兴许对你有用呢。”
什么资料?
苏乔试探地问:“因为这件事,太紧急了……戚主任,如果您有空,我今晚就想去找您。我现在刚好在车上,去哪儿都可以。”
后面又跟了一句:“当然,如果您不方便,我们就近约个时间。”
苏乔并不是急于求成。她清楚地明白——顾宁诚那边的事,就像火山喷发一样,随时有可能爆炸。这般十万火急关头,万一他们真拿到项目,苏乔有苦说不清,提不高宏升的市值,还会在董事会里被一堆人冷嘲热讽。
电话里,戚倩略微犹疑。
但很快的,戚倩轻声问道:“明明和你在一起吗?”
当她提起儿子,语气变得好温柔啊。
苏乔一时怔住。
黑夜的灯光穿透玻璃,描摹出陆明远的轮廓,他侧头看向窗外——他们途径小吃一条街,冬日严寒驱不散人间烟火,还有晚归的客人在撸串喝酒。
陆明远看得出神。
苏乔拉近他的胳膊,附在他的耳边问:“你的小名,叫明明呀?好可爱,好适合你。以后,我也叫你明明。”
陆明远摇头,给苏乔指了另一条路:“你还是叫我老公吧。”
他有理有据地陈述:“你收下了我的戒指,也答应了要嫁……我是说,娶我进门。这是你亲口说的。”
苏乔离得很近,又没挂断电话,陆明远的声音,自然传进了戚倩的耳朵里——戚倩方知儿子把苏乔放在了何种位置上。而且陆明远诚意十足,态度温软,活像一个情种。
他与他的父亲完全不同。
戚倩便和苏乔说:“我这会儿,还在家呢,我把地址发到你手机上。”
苏乔连忙应好。
她知道,这都是沾了陆明远的光。
*
交通干道没有堵车,司机开了半个小时,便把苏乔送到了目的地,苏乔裹着大衣下车,又从车里牵出了陆明远。
风大雪也大,寒气扑面而来,苏乔打了个喷嚏,揉了揉自己的鼻子。
她望着眼前的公寓楼,拉紧了陆明远的手,感慨道:“你今晚在冰水里,泡了好几分钟,我应该带你回家才对,而不是深夜造访你的母亲。”
陆明远抛出一个成语:“事出有因。”
他沉稳地揽住苏乔:“你刚才在车上,睡得很熟。我知道,你也想回家休息,要不是因为顾宁诚搞幺蛾子我们已经在家了。”
最后一句话,陆明远义愤填膺,说得没有一丝停顿。
苏乔被他的话逗笑。
他们站在公寓底层,按响了102室的对讲机——接通的人,并不是戚倩,而是戚倩的现任丈夫。那男人嗓音浑厚,温和地喊了一声:“呦,孩子们来了。”
戚倩忙道:“外面好冷,快让他们进来啊。”
她有些手足无措:“还在下雪呢……这雪下个没完!我去外面接他们,带上两把伞。”
丈夫却笑了笑:“明明和他媳妇都走到楼下了。你拿伞去接他们,迟了。”
迟了。
这两个字,让戚倩叹了一口气。
戚倩说:“我联系上儿子的那一年,他大学毕业了,念了自己喜欢的专业。他住在伦敦,能自力更生……我也迟了一步。我给他钱,他不要——我把人民币换成英镑,偷偷给他汇过去,他原封不动地退回来,后来连电话都不接,多亏了江修齐做媒介。”
丈夫宽慰道:“孩子大了,都有自己的主意。”
戚倩又笑:“他只是以为,我十几年不管他。等他长大了,才给他打电话。”
丈夫自然为她说话:“你不是不管儿子,是找不到儿子啊。陆沉把他藏得太好,藏到乡下念书,而你在国外没有人脉……”
他怅然道:“大海捞针。”
话音未落,他们家的门铃响了。
戚倩走过去开门。
苏乔首先迎上来,笑着打招呼:“戚主任好,陆明远和我一起来的。”她后一句话等于没说,因为陆明远就站在旁边,与戚倩的目光对视了几秒。
走廊上冷风烈烈,洁白的大理石地砖微微反光。
戚倩松手,将门开得更大。
“进来吧,”她说,“明明,这里是妈妈家,也是你家。”
她和陆明远说话的态度,难免与十几年前相同。或许是因为,戚倩没有目睹陆明远的成长,对她而言,自己的儿子几乎是一夜之间,从七岁长到了二十多岁。
陆明远回答了一句:“进屋要脱鞋吗?”
戚倩暗道:他还是像小时候一样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