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霄颔首:“君上英明。”
景霄走后,蜀王看着许青珂送上来的奏折,“言士郎……言士郎!真是他?”
————————
“不是他”许青珂远在通州,看了章云的尸体,对于廷狱之人那怀疑敌意的目光不置可否,在阿青跟赵娘子怀疑的时候,她的判断跟别人对她的判断差不多。
不至于。
言士郎现在要做的是收暗线,处理掉小尾巴,而不是招惹更大的麻烦。
“我若是他,现在就要翻查下自己手里的底牌,抽出最稳妥的一张来让蜀王保全自己。”
阿青闻言皱眉,“那些人的供词里都有言士郎,若不是他当年主掌通州地域以上御下,这样大的贪污如何能包庇到现在。这样的罪,朝廷难道还能绕了他?”
“为什么不能?”许青珂似乎觉得有些好笑,“咱们这位蜀王素来是有大局观的,人已经死了,又过了这么多年,死多死少的重要性只在于如今民情民愤激烈程度,只要能平民愤,采取什么手段都可以。若是极强,不杀言士郎不可,那就杀了,若是不强,言士郎手头又有让他不得不看重的条件,他就不会动他。”
赵娘子深以为然,“而且我刚刚看了看,账本里面言士郎贪墨的钱财并不多,还比不得一通州小官,我觉得他应该是利用他人名目将钱财转走另做他用。”
女人么,对账面是比较敏感的,尤其是赵娘子这种做过生意的,就看了几眼账面就跟许青珂想到一块去了。
“他拿那些钱财做了什么日后总会知道的,但这些时日民间的反应已经小了许多,只因都在传颂这位言阁老年轻时候治理云州漕运,让云州沉珂的漕运有了莫大的进步……”
人犯错,要让别人原谅光求饶是没用的,最主要的是让对方想起自己的好来。
闭门在家的言阁老这一手就做得挺漂亮。
但……赵娘子跟阿青却更怨另一个人。
“君王是没有错的。”许青珂的声音很轻很淡,像是风在飘。
“不管他到底做了什么。”
阿青想到自己家族的灭门之恨,不由沉默。
——————
“呵,这人一倒霉,就有人急着要往你头上扣屎盆子了。”言士郎是这么对着急前来报信的言敬棋说的。
“大哥,如今情况十分不妙,许青珂在通州对付您,如今又谋害了章云,将廷狱的人引来对付您,此人如此歹毒……”
言敬棋如今恨毒了许青珂,恨不得将她除之而后快。
“许青珂?这个人的确对我怀有敌意,来者不善,但她的出身来历我也查清了,跟通州案牵扯上,她的根基就是她自己的聪明才华。”
言外之意是许青珂的确来历清白,只因为通州案要报复他,但没有根基去杀章云。
章云被杀得太快了,没有内应是做不到这样精准迅速的。
在廷狱里面埋伏内应?岂是许青珂可以办到的。
她的报复在明路,他看得清楚,反而是暗路的那个人让他觉得危险。
“那是谁?”言敬棋虽然知道有道理,但还是有些不甘。
“谁?这朝中要置我于死命的人可不少,但有能力的人不多,章云?有人是近水楼台先得月……”
这话什么意思?言敬棋一时不能理解。
第73章 诱惑
入夜, 廷狱之中满廷灯火,牢狱之中鞭笞拷问发出的惨叫都被封在地牢里面。
伴着这样的惨叫,严松顾自喝酒, 似乎很淡然如水,桌子上还放着一枝路上折断的桃花。
说来也怪, 掌握整个廷狱、一生杀人如麻也名声狰狞的廷尉却有这样的风雅爱好。
“师傅这么多年一贯只喝梅花酒,又喜欢在年年桃花盛开时折一枝桃花伴酒,如此雅兴让弟子我望尘莫及啊。”姜信踏着月光走进来, 面上含笑, 仿佛刚刚死了师兄的人不是他一样。
严松睁开眼, 看着他,“血见多了, 总得用其他好颜色养一下心, 等你到我这个年纪,就知道杀人如麻是很无趣的一件事。”
他的人生仿佛都很无趣,尤其是后半生。
姜信:“养心?我一直都以为入了廷狱的人该没有心的。”
严松:“本来没有, 后来有, 之后又没有, 现在又有了。”
绕口令似的,却缓缓的, 混着酒香, 他低头看着桃花, 说不出的一种深沉, 还有一种难言的怅然。
姜信眸色浓了些, 他这师傅啊,高深莫测,说他位高权重、歹毒阴鸷,又不见他挥霍什么,钱权享受绝无,最大的奢侈也就这一杯寒月酿的梅花酒,一枝当即盛开的桃花,何其淡雅。
“听说喜欢赏花饮酒的人都是深情之人,于通州,我见到了一个心狠手辣的许青珂,在这里……还见了师傅。”
深情么?两个看起来都是无情的人。
这话也是大逆不道了,徒弟对师傅的。
严松眼帘都不带抬一下,也不生气,“看来让你去杀章云,你心中不忍了?”
似乎讥讽。
“当然不会,章师兄么……师傅之命,徒儿怎能不从。”
“你心中自然是愿意的很,这位置一个萝卜一个坑,我这一个坑,你跟章云两个人是坐不下的,不过他死了,你还得把我这老萝卜拔了才行。”
这话可谓诛心。